好大的一座山莊,卻是如此的冷冷清清。
蕭子靈坐在墳地旁,抱著自己的膝頭。前頭的墓地上,只剩幾十方石碑整整齊齊地堆在了角落。地裡的遺體,想來也已經被遷走了。
是啊,爹娘的墓、師父的墓都不在了……
不曉得師叔他們有沒有來得及見到山莊裡的人呢?還是跟我們一樣,千里迢迢而來,巴望著山莊的人救命,卻還是撲了場空。
讓一個女孩子追得亡命天涯,全身是毒,還餓得七葷八素。
忍不住,蕭子靈還是笑了起來。真狼狽。
蕭子靈在地上躺了下,欣賞著夕陽的美景。
真不曉得自己還能夠餓多久?自己已經餓到根本沒有什麼感覺了。好毒的女人,八成是想要讓他活活餓死。
……著火了?
本來看著天空的蕭子靈,詫異地坐了起來,望向了小鎮的方向。烈火沖天,遠遠的,還可以聞到燒焦的味道。
怎麼回事?
砰!
就連大地都要震動的巨響傳了開,嚇得蕭子靈連忙跳了起來,就是奔向唐憶情的房間。
「這是什麼!地……地牛翻身?」果不其然,唐憶情嚇得面無人色。
「這是火藥!」蕭子靈緊緊拉住了唐憶情的手,想要帶他一起逃走,卻突然想起來他們壓根兒就不曉得該逃到哪裡去啊。
「哇!」
伴隨著兩人的驚叫,就是一陣天旋地轉。房裡的櫃子登時倒了,就連銅鏡也摔了裂。屋頂的瓦片紛紛落了下來,整個房裡都揚起了沙塵。
「憶情!」蕭子靈連忙把唐憶情壓了倒、抱了緊,用自己的背護著他,而懷裡的唐憶情想必是也早已嚇得呆掉了,忘了掙扎。
等到餘震甫歇,蕭子靈轉頭去看窗外。「還是你師姊發了狠,拿了火藥來炸?」
「……怎麼可能……一時間上哪兒去調這麼多的火藥。」唐憶情愣愣說著。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哇!」
伴著唐憶情的一聲尖叫,又是一個巨震!
而這次,那轟隆作響的爆炸聲已經是近在咫尺!
「是火藥沒錯啊,憶情!」蕭子靈一躍下了床,順道還把唐憶情抱了下來。
「你還管我,自己先逃啊!」唐憶情面色鐵青地喊著。「火藥無情,不管武功多高都沒有用的!一下子就會被炸得支離破碎!」
「那我們被炸在一起就永不分離了。」不管唐憶情的掙扎,蕭子靈把唐憶情抱了就跑。
「蕭子靈!」唐憶情「淒厲」的聲音在無人的山莊裡迴響著,伴著轟隆隆的、像是雷聲的巨響。
清澄澄的天空被火光染了紅,一波又一波的巨震叫狂奔中的蕭子靈險些就要站不住腳。
「巨石陣……」唐憶情驚魂甫定,便看見了隨著巨震炸開的一朵朵火雲,正該是莊前巨石陣的位置。
「是嗎?」轉回頭一瞧,蕭子靈喃喃歎著。「你師姊還真狠。」
「我看倒不一定是我師姊,硫磺對我們來說是個重要的藥方,而且價格昂貴,沒有一個唐門人會捨得這麼用的……」
「那會是誰?想到要炸巨石陣,就是因為想進來山莊想得瘋了吧!」
「不曉得……我們要上哪兒去?」唐憶情低聲問著。
「唔……我們去山上避避。」蕭子靈健步如飛。
* * *
山莊東邊的山上,騎著駿馬,一個男子看著那燃著火光的巨石陣,微微皺起了眉。
另一個男子策馬而至,一見到是他便是爽朗大笑。
「好你個岳軍師,又下一城。」
「……不對勁。」那男子看著他。「沒有任何的反抗,不像是蝴蝶山莊。」
「……無論蝴蝶山莊是何方神聖,叫我大軍壓境也讓他寸草不留。」男子揮著手,饒是威風凜凜。
「……何方神聖指的是一個人……」男子輕輕歎了口氣。
「啊?……喔。」男子搔了搔頭。「管他的,幾百個人又起得了十麼作用?更何況都逃了個精光,怕十麼。」
「……就是他們逃了,我才怕。」男子沉吟著。
「……啊,你們漢人就是這樣,心機重得跟十麼似的,心眼小得跟十麼似的。」男子嚷著。「浪費這麼多時間耗在這裡,有十麼用?他們敢鑽出了個頭來,我就揮刀砍一個,鑽出兩個來,我就砍一雙。」
「……什麼。」男子無奈地說著。
「什麼?」
「不是十麼,是什麼。」
「……啊啊,別煩我了!炸完了就走吧,打他個措手不及!」
「不行。不先毀了這山莊,這一路上就會有如芒刺在背。」男子冷冷說著。
* * *
天黑了,躲在山上的兩人,看著大軍拿著火把陸陸續續進了山莊,還在空地上紮起了營來。
「是南蠻子嗎?」唐憶情喃喃說著。
「這下糟了,玄武不曉得知不知道?」蕭子靈著急地看著唐憶情。
「若山莊的人是知了情之後才走,那朝廷應該會知道吧……據我所知,蝴蝶山莊跟朝廷的關係一向不錯。」
「……希望如此……否則,我們困在這裡,也沒有辦法插翅飛過高山……」蕭子靈看了看四周。其實,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想躲過這上千人的耳目已經是有著困難,更何況是還有憶情。他沒有了武功,帶是帶不走的,可是卻又不可能放得下他……
「又是我拖累了你……」唐憶情輕歎一聲,緩緩坐在了地上。
「怎麼又這麼說!」蕭子靈喊著。
如果沒有我……唐憶情看著蕭子靈。如果沒有我,他用得著窩在山上吹著冷風,用得著跟自己捱著餓、受著凍?將近半個月沒有再進過一粒沒有毒的米、一口乾淨的水,這個正在長大的男孩子受得了嗎……
「別這樣看著我……」蕭子靈微顫著唇,跪坐在他身邊。「你現在的眼神看起來……跟我師父好像……」
蕭子靈與唐憶情盤坐在地上,蕭子靈的手掌抵著唐憶情的背,嘗試著替他驅毒。然而,才剛催動了內力,唐憶情便嘔起了血來。蕭子靈連忙停了下來,撕了一塊衣服替他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