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睇自己的邪惡紅眸,像是咒語,縛困住她。
「千萬別賭上自己一生的好運,單汶卿,你逃不了的,這一個月你都必須受我控制,惹怒了我,對你沒有好處。」他再度斜勾著唇角。「我再問一次,你明白我說的話嗎?」
這一次,汶卿放棄抵抗,屈服在他不容許反抗的眼神下,眨了下眼睛。沒有人能反抗那雙魔魅的雙眸,汶卿在心中戰慄地瞭解到,壯烈的粉身碎骨與短暫的臣服問,多數人都會同她一樣,寧願做出膽小的選擇。
「很好。」他拿出一把鑰匙說。「我解開你的腳鐐,現在我們要離開這個房間,帶你回我住的地方去。」
汶卿的心中點燃一個小小的希望。少了腳上的束縛,說不定她有機會遠離這個令她無比恐懼的男人。
喀達,腳上的沉重負擔被取走後,男人將她從床上扶了起來,問道:「能動嗎?試著走走看。」
她依言試著從床上站起身,但下一刻自己的腳就像初生沒多久的嬰兒,支撐不了地往地上倒去,被銬住的手腕無法拯救自己,眼看著她就要活生生地撞上地板前,一雙適時伸出的強壯手臂牢牢接住了她。
「罷了,我會撐住你,走吧。」
細心地以長大衣包裹住她的身子,男人以一臂就輕鬆架起了她,彷彿她沒有什麼重量似的,汶卿詫異地察覺他比自己高出那麼多……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莫名地在她心中遊蕩著,她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人嗎?
不。這麼獨特的男子,她若看過絕不會忘記的。
汶卿否定了自己的猜測,斷然把心底的騷動推到腦海最偏僻的角落。
他們走出房間後,四周豪華奢侈的擺設也讓她起了疑心,那間討債公司怎麼負擔得起如此昂貴的裝潢?記憶中他們的公司躲在一棟又髒又破,至少三十年的老舊公寓裡,昏暗的燈光,就算跑出一隻肥大的老鼠都不令人意外。
這些金碧輝煌的水晶雕花燈、波斯地毯,怎麼看也和那家討債公司的形象差太多了。尤其當他把自己帶入電梯間後,高科技的刷卡設備與液晶輸入的密碼程式,更讓汶卿胸中的疑問到達最高點。
接下來,電梯會停在什麼地方?
自己所有的機會可能僅是千分之一秒。
汶卿下定決心了,要遠離這個變態,她說什麼都要逃離——
第四章
汶卿屏住呼吸注視著光亮如鏡面的電梯雙扇門啟開一道細縫,她假裝一個腳步不穩地撞向身旁的男人,趁其不備,她死命移動不聽使喚的雙腿,躓躓顛顛地奔向廳外——「救……救命!」
不出三步,那股來自腎上腺素的衝勁便被掏光殆盡,因藥物而發軟的雙腿令她摔倒在離電梯玄關不遠處的波斯地毯上,整個人趴臥著,披裹著的長大衣也在混亂中不知掉落何方,雪白玲瓏的身子暴露在一群同樣等候著電梯的陌生人眼前,狼狽到極點,可她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救、救救我——」為了求取同情,汶卿硬是鼓動著僵硬的舌頭,掙扎著從地上抬起臉。
剎那間,她對上了一雙再熟識不過的眼——陳傑怎麼會在這兒?
對方似乎也在同一刻認出她來,那雙眼睛先是詫異地與她視線相接,停留在她的身上數秒後,他竟沒有對汶卿伸出任何援手而且還轉開臉,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假裝沒有注意到她求助的目光,與身旁的白髮男人交談。
汶卿受到的打擊非同小可,假如連認識的人都如此無情冷漠,她還能奢望誰會幫助她?
那一張張好奇與窺伺的臉,都化成了嘲笑的面具,環繞著她指指點點,置身在充滿敵意、惡意的空間裡,她孤獨而無助地陷入了絕望。不要,她受夠了,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這些人又是誰!
離她最近的一名穿著中東傳統服飾的褐膚男子,以汶卿聽不懂的語言,不知說了些什麼,還朝她伸出手來。
「Peaudefesse!『混帳』不許碰我的女人!」
褐膚男人聽到這聲怒喝,手也停在半空中,以安撫的語氣說著:「Doucemet!Doucemet!『別發火』我只是想幫助她起身而已。」
混帳,京森跨著大步走到汶卿身旁,像只宣示地盤的雄獅以威脅的目光巡視著四周男人的目光。「這是我的女人,有疑問嗎?」
被他的氣勢逼退,眾人紛紛閃開遠避這座敏感的火山口。
京森肚子的一把怒火針對自己,也針對這個笨女人。
自己一時鬆懈認定她沒有力氣可以逃,卻反而給她機會讓她跑了。而她,自己千叮百囑告訴過她不要輕舉妄動,結果她還是讓自己在眾人面前曝了光,如果在場的人當中,有人認得他並且是躲在黑暗中的敵人之一,那麼現在汶卿的照片恐怕已經在國際暗殺組織的網站上廣泛流通了。
不知有多少他的敵人,渴望能掌握他的弱點,綁架他的女人以她的死活來威脅他,對那些無惡不作的傢伙們來說,可是千載難逢的絕佳機會。過去他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留下任何弱點被人掌握,可這回在他能分析狀況前,他就已經失去了判斷的智慧,凡事牽扯上「她」,自己就是無法不犯錯。
這項錯誤已覆水難收,現在他只有傾注所有力量保護她。
粗魯地把大衣重新蓋在她身上,汶卿顫抖地望著他,蒼白的臉蛋上一雙黑眸裡泛著恐懼的淚光,咬緊下唇不讓淚滴下,以最後一絲力氣與堅持說:「不要……我不要跟你去任何地方……」
「你非跟著我不可,除了我的身邊你已經無處可去了。而且等回到我的住處,我會讓你知道嘗試逃亡的下場,該受什麼處罰,你就在回家的路上『熱切』地期待吧!」
這一次京森不再給她任何逃亡機會,打橫將她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