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手銬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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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由很簡單,他對「毀滅」兩個字的興趣遠大於「建設」,凡是越有毀滅性的事物,他的興趣越高。他生命中不需要任何的創造與建設,正面與光明。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置身在一個毀滅、黑暗的負面世界,這樣的世界是他熟悉的、習慣的,什麼「正確」的光明之道,他從來不曾想像自己置身其中。

  所以,他眼前唯一的「光明」,他也始終不曾動過念頭去接觸……就讓「她」一直存在於自己的憧憬之中,這就夠了。

  他打著方向盤,技術老練地倒車後,移出了停車位。

  「強盜!!」

  女子的叫喊聲倏地劃破寧靜的清晨,讓他反射地回望著後照鏡中的景象,一台高速飛奔的五十CC機車正以不要命的速度飛馳而來,兩名騎士的手上還有一個黑色的手提包……追逐在後的女子,不停地大喊著:「有人搶劫!」

  利落地,他把車子移到馬路上,算準時機打開車門,摩托車閃躲不及的直接衝撞上了鋼鐵門板,轟天巨響中倒地,兩個騎士也從機車上摔落。他從容不迫地下車,踩住了握著手提包的現行犯手腕。

  戴著安全帽的機車搶匪哀嚎著在地上打滾,這一踩就算他運氣好手腕沒有斷,也至少是腕骨裂傷了。同夥的人見狀不對,也顧不得夥伴死活,自己一個人連滾帶爬的逃離現場。

  當他彎腰從犯人手中取回手提包時,她也氣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了。

  長髮散亂,雙頰紅通通的她——單汶卿。

  「謝謝你——幫我把搶匪捉到了。」她純真的大眼泛著激動的淚光。

  默默地把手提包遞給她,轉過身,以後恐怕不能再到這附近來看她了,一旦他們面對面,自己就會在她的記憶中留下印象,這印象會不會讓他的身份曝光還在其次,更大的恐懼是他害怕自己身上的污穢也將玷污她。

  「等一下,我還沒有請教你的大名——」她急急地叫道,朝他跨出一步。

  他一語不發地坐進車內,關上車門,冷漠地將她拒於門外,毅然決然地開車離去。

  結束了。

  三年來他秘密視為聖地的救贖儀式,在今早劃下句點。瞧,他自嘲地望著後照鏡中,依然駐留在原地的白衣女子——那個小氣的神,才不會讓他有機會接近任何純潔光明的存在,因為他的接近只會帶給他人厄運、不幸。即使是靜靜的守候,也不是他這種惡魔該做的事,這樣也好,他終於能下定決心斷掉這個惡習,不再來看她,畢竟他還是適合留在自己黑暗的巢穴中,與那些蛇蠍鼠輩周旋。

  Aduieu永別

  Laange我的天使

  那個男人渾身上下都透露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

  單汶卿摸著失而復得的黑色手提包,不禁又回想起當他把手提包遞回她手中時,兩人指尖有短暫接觸的那一刻,自己的心震動了一下,細小的電波,從他們接觸的指尖傳遞到她的每個細胞。

  為何會對一個不曾謀面的男人有這樣奇怪的反應?汶卿耳根發熱地搖搖頭,試圖把這段重播的回憶以快速鍵跳過,可是還是制止不住自己去想起烙在眼底的強烈身影。

  她沒有見過那麼令人印象深刻的男人!

  以東方人來說,他有著特殊高大的身材,尤其是那深黑色長風衣底下裡著硬挺的寬肩,足足有汶卿肩膀的兩倍那麼寬,自己一六五的身高在他面前變得迷你,即使踮起腳尖也才勉強到達他的下巴處。

  方正的下顎中心處有一道凹槽,強調了他堅毅的臉部線條,上半部的臉全被墨鏡所遮住,長長的劉海底下是平坦的寬額,而眉毛正上方有一道引人注目的白色傷痕,彷彿暗示他人,他的背景——最令汶卿在意的,卻是他那閉得比蚌殼還緊的薄薄雙唇,從頭到尾一語不發的他,會用什麼樣的聲音說話呢?

  會不會和三年前自己偶然中遇到的「那個人」有相同的聲音?

  想到這兒,汶卿失笑了。

  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又不是每個穿長風衣的男人都是流氓、壞蛋,怎麼能一看見人家戴墨鏡就推敲他是那道上的,還是三年前那曾經罵過她的莽漢!

  他見義勇為地替自己搶回了手提包耶,要不是有他的幫忙,自己現在已經是警察局裡成千上萬機車強盜案下的受害者,還不知哪年哪月才能找回自己的失物。揣測幫助自己的恩人是混「那行」的,自己也太對不起人家了。

  甩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她取下置物櫃中的護士服套上,把手提包跟所有的雜念一塊兒都鎖進那長箱中,打起精神面對同樣充滿忙碌工作的一天。

  「汶卿快點過來,有好東西!」

  「什麼?什麼?」

  「!」護士站裡興奮的同事笑著獻寶。

  「咦?這是誰的訂婚喜餅?你的?」看著那大紅鐵盒,汶卿意外地眨著眼。

  「是就好了……唉!」年過三十的微胖同事搖著頭說。「我們醫院裡的單身漢又少了一個好貨色了,虧我一直鎖定他那麼久,卻還是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拜託,院內黃金單身漢的陳傑醫生你也鎖定,勸你不要浪費時間做夢了。」毒舌派的護士長馬上說。

  「我總有做美夢的權利吧!沒聽過,「『有夢最美』這句話!」

  「是啊,『有夢最美』,怪不得你永遠都是『沒』女——沒有男人只能做夢的女人。」

  「汶卿,你看,護士長欺負我啦!」

  正巧塞了塊喜餅到口中的汶卿,無辜地眨眨眼睛看了下她們兩人,拿著鐵盒說:「你們不吃,我就一個人吃掉嘍!」

  「休想!」

  「餅乾拿來!」

  一下子護士站內鬧哄哄的,大家為了搶食喜餅而展開一場奪餅大戰,口角之爭早就放到一邊去了,還是吃最重要。儼然成了下午茶時間,大家一邊品嚐著各色餅乾,不經意地有人再度挑起話題說:「那個陳傑以前不是追過你嗎?汶卿!現在怎麼了?怎麼說結婚就結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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