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認為是神仙的男子,一上了那片竹林,就解下了包袱拿在手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走進一間十分雅致、由竹子搭成的小房舍裡。
床上,一個面若冠玉的男子仍舊靜靜地睡著,就像平時一般。
「師兄,我回來了。」男子輕輕喚了一聲。
沒錯,這個男子就是冷雁智,而趙飛英,仍舊沒有回答。
冷雁智先是癡癡望著趙飛英一會兒,然後才緩緩走了近。
坐在了床沿,冷雁智緩緩撫著趙飛英的臉寵。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醒呢?」他輕輕撥開趙飛英額上的黑髮,俯下了身,在他的額上印了一個吻。
然後,有些悽慘地,冷雁智笑了。
「如果你醒著,想必不會允許我這麼做吧。那麼……與其讓你醒來離開我,是不是就這樣……讓你一直陪我到老……」冷雁智抱著趙飛英的頭,忍不住地,把臉貼了上去。
也許,有那麼一個瞬間,是真想讓趙飛英就這樣睡到永遠。如此一來,不用忌妒、不用心傷,也不用一再地揣測他的心意。
「喂,師兄,你說,我們在這裡養老好不好?」冷雁智微微笑著,儘管趙飛英依舊沒有回答。
城西的荒宅,矗立在一片荒煙漫草之間,四周蒼綠的、高大的、欣欣向榮的樹林圍繞著這個不祥的莊院。
蕭子靈才剛走近,那令人心傷的回憶彷彿在眼前又再現了。
「就是適裡?」謝衛國沉著聲。
「是的。」蕭子靈往裡頭一指。「那女子將我綁來這兒,然後師父就來了。」
「我們進去看看。」謝衛國緩緩走入莊裡,而蕭子靈眼神微斂,也跟著進了去。
莊內荒草叢生,彷彿已輕很久都沒人居住。
「這名女子的武功很高嗎?」突然問,撥開野草、大跨步走去的謝衛國,低聲問著。
蕭子靈微微回想,輕輕點了頭。「她的武功很高。」
「比趙師兄還高?」
「不,跟師父比起來還差得遠。」蕭子靈輕輕一歎。
「那麼,為什麼趙師兄……嘖。」語聲一頓、眼光一個流轉,謝衛國隨手拔起一把野草,一甩手,便往一處屋簷擲去。
草屑破空之聲像雷鳴一般響起,蕭子靈目光一轉,伏身在屋簷處的一條人影,登時向後飛去。
「哪裡走,」
謝衛國大喝之後,一縱而去,而蕭子靈也飛身尾隨其後。
穿著黑衣的來人去得快,而謝衛國卻也如同流星趕月一般逐漸拉近了兩人的距離,蕭子靈苦苦追去,勉強只能看見兩道朦朧的身影。
「小心了!」
不顧背後偷襲,謝衛國先是大喝一聲,才抽出了環在腰上的鞭子。轉了個身,一運勁,便向前抽去。
凌厲的風聲近了身,來人只道加快腳步必可躲過,不料鞭梢卻捲上了頸子,火辣辣地捆得死緊。
來人呼吸一窒,一口提上來的氣便散了。踉踉蹌蹌跌走了幾步,謝衛國手一撤,收走了鞭子,來人跌跪在地,雙手握著頸子,彷彿十分痛苦的樣子。
「喂,我下手沒這麼重吧。」謝衛國向前走了幾步,想看看對方的傷勢。
「暗器!」少年的聲音。來人呼喝一聲,一把黑沙便灑了上前,謝衛國連忙向後飛身三步,左手揚起、護住了頭面。掌風打散了黑沙,同時,謝衛國緊緊閉上了雙眼以及呼吸,一把長鞭使得虎虎生風、滴水不漏地護住自己的身子。
地上落葉的聲音,微微傳了進謝衛國的耳朵,來人蹣跚爬起,似乎想趁勢逃走。
哪裡逃!
謝衛國長鞭一使,重重抽上了來人的背。
一聲悶哼,來人吐了口鮮血,然而卻也拖著身子勉力奔去。
此時,蕭子靈已然趕到,見到那人就要逃走,便也要追。` G p(M I$^ p r
謝衛國背過身子、睜開了眼,見到是蕭子靈便隨手攔了下來。
「別追,會使毒的。」
蕭子靈心裡一跳。
「沒錯,我想,八九不離十。」
唐門……唐門!滅我蕭家莊,害死師父的,難道同是唐門!
「回去看看,如果兇手的屍體被收埋了,那麼也許是同一路人做的。」
謝衛國轉過了身,看著來人離去的方向。地上遺留著的一攤血跡,讓謝衛國皺了下眉。
「其實,這人倒也不錯,使暗器前還提醒我了一聲。我好像下手太重了點,改日遇上了,得好好道個歉才是……」
謝衛國喃喃自語,蕭子靈卻見到地上有個東西在閃閃發著光。
「您看,師叔。這地上……」
待要伸手去撿,謝衛國連忙把蕭子靈的手打了掉。
「小心,可能有毒。」
蕭子靈連忙縮回了手。
謝衛國撕下了身上的一塊衣服,裹著手、拿起了那閃閃發光的東西。
低頭一瞧,是一塊青翠的玉珮。反過面,在最底下,用篆文刻了三個小字。
「嘖,這是什麼蝌蚪字。」謝衛國把玉遞給了蕭子靈。
「蕭子靈,你會不會認篆字?」
「只褒得一些……」蕭子靈探過了頭來。「我看看……好像是……華……清……雨……」
「啊?姓華的……」謝衛國似乎咬到了舌頭,苦著一張臉。
「怎麼了?……啊,對了,唐門一派幾乎都是姓唐的……」現在多了個人一起傷腦筋。
「不管了,回去看看,搞不好只是個巧合。」
荒宅裡,並沒有見到屍首以及連同摔碎了的磁杯。不僅如此,剩下的傢俱都收拾得整整齊齊。
謝衛國摸了摸桌面。
「嘖嘖嘖,一塵不染,比我住的地方還乾淨。」
「看來,那人在這兒住過一段日子。」
「有誰會收埋了屍首,守在這荒涼的莊院裡,直到我們來,又偷偷摸摸地躲在旁邊偷聽我們說話?」
「您是說……想知道那名女子死因的人?」
「沒錯,而且,只怕還是認識的。」謝衛國歎了口氣。
「真是可惜,還想鞭屍的,看來晚來了一步……」謝衛國伸了個懶腰。
蕭子靈睜著眼睛,不曉得這位師叔是在說笑呢,還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