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子靈劍(二)亂雲將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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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倒也不是……」

  「夠了。」冷雁智突兀地喝止了杜將軍的話,杜將軍青了臉。

  「重點不是在這裡。」冷雁智的笑,讓眾人起了一陣冷顫。

  「重點是,你們,沒有資格碰他!」

  「你說什麼:」一個小統領氣極。

  「你聽到的,就是我說的。」冷雁智微微一笑。

  「冷雁智,你何必出口傷人。」

  「廢話少說。」冷雁智拔出了刀,鏘喨一聲。

  「冷雁智,這對你沒好處。」杜將軍低沉地說。

  「我不想殺人,讓我帶他走,我就不傷你們。」

  「冷掌櫃的,不是我說你,你拿這把刀切菜嗎?」一名小統領突然發笑。

  杜將軍臉色二仉。「不可說笑。」

  「是。」小統領連忙低下了頭。

  「你們不相信的,儘管試試。」冷雁智低頭看了看刀,又看了看趙飛英的遺體。

  「師兄……師兄,不是雁智不聽你的話,只是你受的委屈太多了,雁智不能讓這班奴才再來糟蹋你。」

  「冷雁智!」

  冷雁智脫下了外衣,蓋著屍首的頭臉。

  「你們是要一起上,還是輪流上?」冷雁智連頭也不抬。

  「杜將軍,讓我來教訓他。」一名小統領策馬向前。

  「退下。」杜將軍喝止。

  「是。」

  「冷掌櫃,我來會你。」杜將軍走了向前。

  「選把兵器吧,我一向用刀。」冷雁智站了起身。

  杜將軍沉吟了一會,把劍拔了出來。

  「承讓。」  

  三年使刀、十年使劍。刀,容易上手,然而兵器譜上的排名卻總遠落於劍後。

  這是因為刀不易使得靈動,遇上嫻熟的劍手,只有吃鱉的份。所以,一般人的想法總認為劍是要比刀強的,練刀不如練劍。

  然而,今日才知道錯的是多麼離譜。

  冷雁智朝著杜揚大踏步而來,杜揚凝神以對。

  「注意了!」冷雁智大喝了一聲,然而一句話還沒說完、杜揚甚至連劍都尚未提起,只見紅光一閃,殷紅如血的刀就已架在了頸上。

  好快的一把刀。

  「太慢了。」冷雁智彷彿是在教訓徒兒一般的語氣,杜揚整張臉都漲了紅。

  「這是偷襲,不算!」 一名小統領厚著臉皮叫著,杜揚的臉更加難看了。

  「再比過!再比過!這不算!」另一名統領也跟著叫著。

  「住口!」杜揚終於忍不住大喊。

  眾人噤若寒蟬,冷雁智冷笑的臉,杜揚甚至沒有勇氣再看一眼。

  「我都忘了,論輩分也許你還小我一、兩輩,是該讓你幾招的。」冷雁智收回了刀,退回原位。

  「重新再比過。」

  杜揚的臉色比死人還難看。如果真的再比,他根本不用做人了。

  「技不如人,夫復何言。要殺要剮隨你就是,何必一再侮辱杜某。」杜揚咬牙切齒。

  「何來侮辱之言?呵,是了,難怪你不信,不過,我可也不能再說了。」冷雁智又冷笑著。

  「冷雁智!」

  「到底還比不比,不比我們就走了。」與語氣不同,冷雁智望向趙飛英的眼神是十分柔和的。

  時間在此時似乎是靜止的,至少對冷雁智而言。

  總算,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著他了。不必擔心他會突然回過頭、睜開眼,不必擔心他會絕袂而去。

  走了,師兄。跟以前一樣,就你跟我。

  依稀還記得,有一次燈節,趙飛英牽著他的手逛遍整個京城。

  因為是自己生辰,所以便強求著師父,帶自己看花燈。

  只是他知道,不管多麼輝煌炫麗的燈籠,都比不上他燦燦的雙眼。而他在趙飛英不注意的時候,往往就是盯著他瞧的。

  趙飛英的手,厚實、溫暖而乾燥。被他牽著,蕭子靈知道自己不需要擔心任何事,儘管天塌了下來,趙飛英也會幫他撐著。自己的手,被緊緊包覆,就算只有如此,比起其他玄武為自己舉辦的盛大慶典,都還要讓他心熱。

  玄武待他好,為的是害他家破人亡的愧疚。但是,師父呢?師父待他好,為的又是什麼?他教他武功、教他讀書、教他做人的道理,卻沒有求過回報。

  當趙飛英講故事的時候,總是帶著微笑。然而,蕭子靈看得出來,在他那股微笑之後,似乎帶著點什麼心思。

  師父在想些什麼呢?  

  其實,很早以前,蕭子靈就知道,趙飛英常常將一些東西藏在心裡,只有在他微微失神的時候,才會從眉梢、從嘴角、從眼神、從他身上的氣息,淡淡地、不惹人注意地散逸。

  不過,當蕭子靈真正在意起、想去探究的時候,已經是最近幾個月的事了。

  而那一天,他所看過的花燈樣式都已忘懷,唯一還留在腦海裡、鮮明到彷彿情境再現的,便只有趙飛英淡淡的微笑,以及從他掌心傳來的溫度。

  那是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卻也讓人心慌。

  那一天是他十五歲的生日,也是他失去趙飛英的前一個月。

  「靈兒還沒醒嗎!?」

  雷霆之怒。霎時間,崇光殿跪了滿地的御醫。

  玄武下了朝,看見的依然是反覆發著燒的蕭子靈。那雙有些淘氣的大眼睛,從那天之後,便沒有再睜開過。

  蕭子靈白白嫩嫩的臉頰,此時泛著有些病態的潮紅,蒼白的嘴唇乾燥而無生氣。

  那一天,被一群士兵帶回的蕭子靈便是這般模樣,而且還泛著黑。直把玄武的心從天上摔了下地。

  「啟稟聖上,蕭少爺曾經中了很屬害的毒,如今身子並無大礙,只是餘毒未清,需要好好調理……」一名御醫怯怯懦懦地說著,重複著這三天以來相同的話語。

  「夠了!全都給我退下!」玄武一聲喝斥,眾人幾乎算是連滾帶爬地逃離崇宮殿。開玩笑。伴君如伴虎,如果看不清應該及時告退的時機,幾百個腦袋都不夠砍。

  房裡的人走得乾乾淨淨,只剩下還躺在床上的蕭了靈。

  玄武幾乎可以算是蹣跚地走向他身邊。

  坐在床沿,玄武握著蕭子靈有些冰冷的小手,另一隻手,則撫著那微燒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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