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男孩子的眼睛發著亮。
然而,那只是另外一個惡夢的開始。
那一天早上,他第一次有了了結自己生命的念頭。
用顫抖的手拾起了地板上的匕首,對準著自己的心臟緩緩刺入。
冰冷的刀鋒接觸到赤裸肌膚的那,他發了個寒顫。然後,血冒了出,那手就再也握不住刀柄。
好疼……匕首落了下,連同著眼淚。
「我要帶一個人去中原當餌。」一個堂哥冷冰冰地說著。「要看起來可憐些的,誰要去。」
「……我去!」唐憶情連忙喊著。
「……你?……哼……」
「什麼事我都做,求求您!」
「……」打量了他一會兒,那堂哥才冷冷地笑了。「看來你也挺適合的,好啊。」
男子的計劃,直接而有效。
他們加入一個商隊,與目標的兩人走著同樣到靖州城的路線。然後,就是血腥的屠殺。趁著他們到來援救的時候,一個扮兇手、一個扮被追殺的人。到了時候,就一起下手,殺他個措手不及。
唐憶情對自己的暗器手法沒什麼信心,但是,既然堂哥帶出了唐門鎮派之寶,那既急又狠的千枝銀針一出,只要劃破了一絲皮肉就能致命!
「一個給你,一個我留著。」男子是如此說著的。「前後夾殺,我就不信他能躲到哪去!」
這計劃本來就會成功,不管他武功如何的高強,只要讓那千針錯到了眼前,只有喪命的份。
然而,他沒想到,自己懷裡的千針錯根本發動不了。
他沒有想到,在他絆著那人之時,堂哥就出手了。
他更沒有想到,推了他一把,捱下所有銀針的,卻是他本來要下手的對象。
唐憶情坐倒在地,看著那人師侄發了狂似地與自己堂哥廝殺之時,只覺得自己的世界真的崩潰了。
既然所有人都要自己消失,那自己就死去好了!
「別哭了……」那人卻是對著自己溫柔地笑著。儘管他的唇已經發了黑,儘管他的氣息微弱到幾乎就要消失。
看著那人,唐憶情眼眶中滿滿的淚水就要流了下。
只要劃破了一點皮肉就會致命的暗器,他捱了幾百。沒有立斃當場,是因為他的功力深。
如果他不顧忌著自己,也許躲得過也不一定?……至少,不會在胸膛上釘滿了毒針。
「沒事了,小兄弟,沒事了……你沒受傷就好了……」那溫柔的笑容,自從母親死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像我這種人,你也救……」唐憶情顫著唇。「像我這種早就該去死的人,你也救,你瘋了不成!」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大吼,有著滿懷的憤怒以及內疚。
「……不要這麼說自己,你是個好孩子……」
看著那人漸漸地不支倒地,唐憶情轉過身,冷冷看著苦戰中的同門。
想要逃跑的堂哥被憤怒的少年纏著,氣急敗壞。然而,見到了唐憶情憤怒的眼神,才真是讓他呆了。
那總是怯懦地縮在角落的唐憶情,曾幾何時也會動氣?
「啐!」那人更是急了,兩人若是連手起來,他可是毫無勝算。
「……華清雨,你還纏著我,你師叔就要死啦!不先聽聽他的遺言!」
趁著華清雨心亂之際,那人狡猾地繼續喊著。
「小心點!幻影神針!」
華清雨一愣,連忙翻過了身去,然而哪來的神針?
只見那惡徒揚長而去,華清雨氣急敗壞。
「……清雨……」男子虛弱地喚著,然而,聲音太過微弱,於是,唐憶情靠了過去,著急地聽著。
「你要說什麼,再說一次?」
「……清雨……」
「……華清雨!你師叔叫你!」唐憶情連忙回頭大喊著。
「……師叔!」彷彿大夢初醒,那華清雨總算才著急地奔了回來,小心地抱起了自己的師叔。
「……小心……清雨……他也……」
微弱的聲音,像是要告訴他一件重大的秘密。青年的眼神裡滿是著急,然而,他卻漸漸地,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失去了。
「師叔,您說什麼……師叔?……師叔!」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師叔無力地闔上眼睛,華清雨急得亂了方寸。
「……把他放下來,快!」唐憶情連忙喊著,一邊從懷裡慌亂地掏著東西。
「什麼……」同樣急紅了雙眼,華清雨呆呆地看著唐憶情。
「不想他死就把他放下來!快點!」唐憶情急壞了,他懷裡的東西灑了滿地,他著急地找著。
聞言,華清雨連忙將自己師叔放了下來。
找著了東西,唐憶情連忙倒了一瓶子的解毒劑到那人嘴裡,接著就是剪開了那人的上衣。
幾百支銀針在陽光下閃耀著不祥的光芒。
唐憶情用著磁石,顫著手小心地吸著。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把毒針都吸了出來。
「我……我幫你!我幫你!」華清雨著急地說著。
「只有一個磁石。」唐憶情顫著唇,不敢放慢動作。
幾百支的銀針,細如毫毛。烈日下,唐憶情額上的汗水一滴滴地落在他的胸膛上。
直到,最後-支銀針被吸了起,唐憶情扔了磁石,竟然就趴伏在他的胸上,一口口地吸著毒血。
愕然地看著唐憶情,華清雨跌坐在地。
劇毒的黑血在他嘴角淌著,他的唇也翻了黑。然而,他還是一口又-口地吸著,直到鮮紅的血冒了出。
「你……」華清雨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烈日下,唐憶情的眼睛無力地閉了上,身子也微微晃了晃。
「小兄弟!」華清雨連忙扶住了他。
「……」唐憶情緩緩睜開了眼睛。
「夠了……不要再……你自己也會撐不住的……」華清雨痛心地說著。
「彼對我有滴水之恩,吾當湧泉而報之!」一把推開了華清雨,唐憶情抓起了身旁的匕首,朝自己的手腕上就是劃下了狠狠的一刀。那鮮血立刻激湧而出,灑得青年一身。
「你……」華清雨驚得呆了。
唐憶情將自己的手腕靠在青年的唇邊,另一手扳著他的唇,要多一些血流進他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