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了,同時有兩個人守著,就算八師弟肯讓你進去,另一個想必也不敢不跟自己師父說的。」
門被關上了,冷雁智的眼神又回復了落寞。
「搞不懂你,為了一個人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都死了這麼久,還看不開嗎?」
猛然轉過了頭的,是殘忍的眼神。
「喲,肯理人了嗎?氣瘋了?還是想殺了我?」二師兄冷冷說著。「看不開、看不開,
死了一個又要多賠一個……」二師兄一邊說著,無視冷雁智的目光,繼續收拾著器具。
「留他也賠了你,不留他也賠了你,不是傷心過度去了,就是守著一具肉身成了活死人。我倒想要看看,三位師父能有什麼辦法來個兩全其美……」二師兄喃喃說著。
冷雁智沒有理會,只是逕自別過了頭去。
「我看,只有讓你忘了他吧……」
一瞬間,冷雁智那輕蔑的眼神,沒有逃過一直暗地觀察著的二師兄。
「以為不可能嗎?沒有什麼感情真能記得一輩子的,過了幾年、幾十年,什麼樣的感情都會淡了……」二師兄繼續說著。
緊了拳頭,冷雁智還是沒有說話。
「今日死、明日死,又差得了多久?這麼樣地記著一個人,你真想把自己也賠了上去?忘了吧,師弟……」
「如果今天是大師姊死了,你也能忘?」冷雁智第一次開了口,沙啞得讓二師兄有些感歎。「我等一下叫人給你送點潤喉的過來,你這聲音能聽嗎?」二師兄走了出門。
「你還沒回答我!你不是很懂嗎!莫言!莫神醫!」冷雁智把二師兄扯了回來。
莫言看著冷雁智,表情卻似乎有些柔和了下來。
「我們約定過了,死了一個,另一個得忘了。不然,死了的那一個,沒辦法安心過奈何橋。」「……說得倒是容易。」冷雁智鬆開了手,帶著略顯淒涼的微笑,回到了床邊坐著。
「就算是假的也好,至少,我也不願意看到她如此輕視自己的生命……」二師兄繼續慢慢走了出去。
「我看飛英這麼疼你,想必也不會忍心的……」
「他如果真不忍心,就不該丟下我……」按著額頭,冷雁智低聲說著。
「……你如果真忘不了他,不妨到處去走走,看看天地的壯闊,山水的靈秀……久而久之,就能淡忘了……啊……對了……」二師兄一聲輕囈。
抬起頭,冷雁智看著莫言。
莫言的眼裡,是興奮異常的光芒。「忘憂草……我們怎麼都沒想過呢……」
「不……我不要……」冷雁智的嘴唇蒼白。
「……忘憂草離地即枯,莊裡沒有,卻是哪兒才有……對了……得盡快……」莫言匆匆忙忙地跑出了門。
「我不要!我不要!二師兄!」冷雁智追了出去,卻是硬生生撞上了走過門口的八師兄。
「怎麼了?」八師兄連忙扶起就要摔倒了的冷雁智,詫異地問著。環目四顧,只見二師兄已然遠去,而冷雁智的臉色更是蒼白得嚇人。
冷雁智緊緊抓住八師兄的手臂,那顫抖著的聲音以及手,讓八師兄吃驚地反手搭上了冷雁智的腕脈。
「師弟,你的脈象又亂了,快快收斂了心神,師兄幫你調理心脈。」
「救救我!八師兄!」冷雁智嘶聲喊著。
「師弟?怎麼了?怎麼回事?」
「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
「師弟……師弟!」
「我們什麼時候要回山莊呢,師叔……」有些戰戰兢兢地,蕭子靈小聲地問著。
「我不知道,你去問你隔壁的。」吃著飯,謝衛國沒有好氣地說著。
如果可以問的話,我早問了……蕭子靈瞄了瞄身旁的古良。只見他依舊是靜靜地吃著午飯,一聲也沒吭,彷彿就像是根本就沒有聽見他們的談話。
好不容易找到了師叔,卻是這樣的場景。古良說師父的身軀已經安然地運回了山莊安葬,然而,當時也在場的師叔卻是連話也不吭,只是甩上了門,氣呼呼地走了。
那我們現在是要回山莊了嗎?當時的自己小心翼翼地問著,因為古良的臉色好像也不好看。
當然。他是這麼說的。
不過,一天拖過了一天,就算是每個地方只停了兩三日,算一算也要過了一個月了。
有點著急……蕭子靈又瞄了瞄古良和謝衛國。
明明就只有四個人吃飯,偏偏挑了個長桌子。師叔拉著那位岳長老遠遠地坐到了一端,離古良最遠的那一端,害得自己根本不曉得要跟誰坐好。
不過,比起師叔那鐵青的臉色,他還寧願去捱著古良冷冰冰的晚娘面孔。
「嗯……古……」
「這幾天準備準備,我們下一站要去江南。」古良淡淡說著。
江……江南?
眼睛一亮,蕭子靈連忙捱了過去。「長江的江,南方的南?」
「不然還有哪裡?」古良繼續吃著飯。
「江南?」蕭子靈又低低輕呼了一聲。
「怎麼?」
「我……我們可以在那兒留久一點嗎,我想去一個地方……」蕭子靈拉了拉古良的衣袖。「好。」
「如果要留一輩子,他更是求之不得。」謝衛國涼涼地說著。
蕭子靈戰戰兢兢地瞄過了眼去。
「蕭子靈,你問問他,他今年多大了。」古良也涼涼地說著。
於是,蕭子靈又戰戰兢兢地瞄過了眼來。
謝衛國氣得瞼色發白。
「小子靈,你跟他說,關他什麼事!」
「蕭子靈,你跟他說,吃飯不吃飯,當心噎到。」
「小子靈,你跟他說……就算我噎死也不關他的事!」
啪,謝衛國手裡的筷子斷了。
身旁的岳心蓮拭了拭嘴,從身旁遞過了一雙新的。謝衛國抓了過來,繼續惡狠狠地盯著蕭子靈。
「蕭子靈,你跟他說,這筷子一雙要五文錢。」
「姓古的!」啪的一聲,筷子又斷了,而他的謝師叔拍了桌子站了起來。
「什麼事。」
「我……我去給憶情送飯!」蕭子靈連忙竄了出去,饒得是絕頂的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