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那個他是誰?瞞他什麼事呢?
蝴蝶山莊……
那個他,會是師叔嗎?可是為什麼兩個長老又要瞞他事情……
啊!
蕭子靈一躍而起。
難不成……叛變!
不得了不得了,得跟師叔說才是。蕭子靈匆匆忙忙地穿著鞋。
叩叩。
「子靈,你睡了嗎?」
啊,是憶情。
蕭子靈蹬著鞋,連忙上前開了門。
唐憶情捧著一大鍋的雞湯,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才剛吃過晚飯,我怎麼吃得完這麼多的雞呢?子靈,你要不要吃?」
神秘兮兮地拉過了唐憶情的手臂,蕭子靈低下了聲音。
「知道嗎,憶情,我懷疑古良他們想要不利於師叔。」
「……」正在盛湯的唐憶情訝然停下了手。「這怎麼可能?」
吱吱喳喳的,蕭子靈連珠炮似的把偷聽的話語都告訴了唐憶情。
唐憶情的眼睛睜得老大。「真的?可是……可是古長老……不像啊……」
「像不像這可很難說。我師父他曾經說過,奸臣之所以能得逞所欲、權傾天下,不是因為主君太愚昧,就是他們裝成的是一副忠君愛國的樣子。古良雖然不像,可是如果說要叛變的話,可是有十足的本錢。提醒一下總是好的,免得給自己人賣了,師叔還不曉得呢。」
蕭子靈抓著唐憶情的袖子就要跑了出門。
「等一下,等一下!」唐憶情連忙把蕭子靈拉了回來。「別這麼急,要是冤枉了好人怎麼辦,古長老再怎麼說也曾經救過我,我不可以恩將仇報的!」
「……說的也是。」蕭子靈停下了腳步,為難地看著唐憶情。「怎麼辦,可是幫主是我師叔呢……這樣一來,要幫哪一邊才對……」
不知如何是好的兩人,正在愁眼相對之時,又有人走了進門。
謝衛國。面若寒霜的謝衛國。
「走不走?」
「啊?」
「要走現在跟我走。」
「師叔,為什麼要這麼急著走呢?……喂喂喂,師叔!」
點著火把,登上了小城的城牆,黑夜裡,只見到遠遠揚塵而去的馬匹。
「怎麼辦,古良,師叔他怪怪的……」蕭子靈著急地問著。
然而,火光的映照下,古良卻只是寒著一張臉。
「古良!」蕭子靈喊著。
「蕭公子切莫著急,幫主他不會有事的。」岳心蓮輕聲說著。
「可是,為什麼師叔他會……師叔不太對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蕭子靈不知所措。
「……似乎是西南的方向……」岳心蓮看了兩人一眼。「十之八九,幫主是要回蝴蝶山莊了。」
「……蝴蝶山莊?」蕭子靈疑惑地複述著。
「蕭公子莫要擔心,謝幫主想來尚有分寸,這次只是因為趕著回莊處理要事,所以才走得匆忙。」岳心蓮瞧了瞧古良蒼白的臉色。
「是嗎……」蕭子靈低聲說著。「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你們蝴蝶山莊的事,對他來說都是大事。」突然地,古良開了口,冷冰冰的。
「……古良?」察覺到就連古良的臉色也不對,蕭子靈擔心地看了看岳心蓮。
岳心蓮朝他輕輕搖了搖頭。
「反正他心裡只有蝴蝶山莊,就隨他去吧!」古長老拂袖而去,頭也不回地下了城樓。「……讓大家準備準備,我們回北方去。」
「咦!可是我以為我們要去的是南方!」蕭子靈驚呼著。
「你記錯了。馬上去睡,明天一大早就要出發了。」
熊熊的烈火,在小院裡燒著,一捆一捆的,古良從藥房裡拿出了藥材,連同那張藥單都投入了火裡。
本來緩步走近的岳心蓮,瞧見了火光跟古良,便是連忙加快了步伐。
「你這又是何苦!」岳心蓮著急地抓住了古良的手,那火光,也映出了古良雙眼熊熊的怒火。
「反正留著也是無用,一把燒了乾淨。」古良想要掙開,怎奈岳長老卻是不肯放手。
「大好男兒,為了情字斷送生路,又是值得不值得!」岳心蓮大喝著。
聞言,古良似乎微微靜了下來,於是岳心蓮也緩緩放開了手。
「古長老……」
「我不是斷送生路,而是我本來就沒了生路。」古良把手裡的最後一包藥材也扔了進火。「改日遇上他,替我傳句話,就說下輩子永不相見。」
抱著頭,那陣陣的隱痛又發作了。古良的雙肘枕著桌面,緊緊抿著唇。
岳心蓮在外頭不斷好聲勸著,可就是裡頭的人悶聲不吭。
直到最後,似乎岳心蓮也死心了,歎了口氣、緩緩走了遠去。
微微抬起頭,床邊的小几上,還堆著一大疊讓謝衛國簡直可以說是塗鴉用的賬冊……
他每次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的收支和日期,都是鎖起了眉頭,然後總是推三阻四的非得自己威脅加利誘地才肯坐在桌旁……接著,撐不到一個時辰就又是神遊太虛去了,弄得自己是既生氣又好笑……
以為他願意的嗎?與其教會他,他自己來不是更快?
只是,本來以為只是陳年舊疾,陪他回山莊時順道請薛神醫診脈,卻是……
每次睡著了,都不曉得是不是能再醒得過來。那二十幾個失眠的夜他曉得嗎?
戰戰兢兢地安排著所有身後的事情,一天十二個時辰自己總是小心翼翼過著的,他知道嗎?
他……在他心裡就這麼點份量嗎!比起他的蝴蝶山莊、比起他的丐幫、比起他的江湖……
捏碎了一隻瓷杯,綻出的鮮血沿著他的手緩緩流下了桌面。
凝視著手掌淋漓的血,古良微微出了神……
「你到底會不會包紮傷口!」
「會啦會啦,就算沒自己包過也看過別人包過啊!」
前一個時刻才輕而易舉地解決了十幾個盜匪的他,下一刻卻是滿頭大汗兼又手忙腳亂地把自己的手掌捆成一個大布團。
……叫他既是恨也不是,愛也不是……
衛國……
重新捏緊了手,古良閉起了眼。不行,這樣不行,他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他這一去,追到了塞外,等到他回來之時,自己只怕就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