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可憐的小哥,應該沒有成為東京灣的水泥塊吧?黯然地,莎莎走回自己少數能自由活動的空間——臥室內。
說好聽它是一間臥室,但其實和牢房沒什麼兩樣,她還真佩服所哲彥能把一個原本應該有窗戶、有陽台的臥房,以木板與鐵條防堵得滴水不漏,別說她插翅難飛,就算有翅膀的鳥兒也闖不進來。
悶啊!還是早早去夢周公,陪他老人家下棋……說著說著,倒頭趴在柔軟的大床中心,沒有多久端木莎就發揮她另一項超人本領——沾枕就能呼呼大睡,發出甜美的鼻鼾!全然不管外界紛紛擾攘地睡著了。
周公,您老人家好啊!
丫頭你怎麼又來了,不是才走沒多久嗎?
沒辦法,外頭沒啥事好做的,只好回頭找您老人家嘍。上次咱們下到哪兒?
咦?周公您怎麼成了兩、三個影子在晃啊?
笨丫頭,外頭有人在吵你了。你還不快點醒來!
醒?我醒!
「哇!」被人一陣猛搖,莎莎叫著從夢中醒來。
「呀!」對方也被她的尖叫嚇了一跳。
揉著眼,莎莎打了個呵欠,伸個懶腰說:「這位大姐,你是誰啊?」
捂著心臟倒退兩步的美麗女子,虛弱地說:「你又是誰啊?為什麼會睡在我兒子的房間裡?」
「你兒子?喔,那還真抱歉喔!」頭一歪,莎莎心想,這個女人說這是她兒子的房間,可這不是所哲彥的家嗎?「大姐您的兒子幾歲啊?」
女人咽口氣說:「你連我兒子都不認識,居然還如此大方地睡在他床上?你到底是誰?」
問她她是誰?這有意義嗎?床睡都睡了,難不成還要付租金。
見莎莎沒有回話,女人蒼白著臉回頭對外面說:「哲彥!你給我過來,好好交代一下,這名女子為什麼會在你家中,還睡在你床上!」
啥?莎莎愣了一下,不會吧!這名濃妝艷抹看來氣質高雅的嬌小女子,怎麼看都不過三十出頭,卻生出了所哲彥那樣一個勇猛高壯狂野的「禽獸」?
初次與所哲彥的母親正面交鋒,莎莎還真是看傻了眼。
第五章
面無表情的所哲彥出現在臥房門口,掃了裡面一眼,冷冷地說:「你這女人又變了什麼花樣?」
花樣?真是大人冤枉喔!端木莎也學會他那號諷刺的表情,照本宣科地現回去說:「我能怎麼變花樣?被人從一場好夢中吵醒的人是我耶!」
看你怎麼賠償我的夢——她以雙眼指責回去。
掉過頭,再一次忽略她,擺明不把端木莎的辯解放在眼中,所哲彥對著母親說:「媽,您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到客廳跟我打招呼,就自己進房間來呢?」
「這還用說嗎?你爹明明轉告要你回主屋住幾天,可是你連露個臉都沒有,我想見自己兒子還得預約掛號嗎?你不回來,我就只好到這兒來看你。還沒進客廳前,我想先檢查一下你房間是否又亂七八糟不整理,才進來看呢——這位小姐是誰啊?竟在你床上呼呼大睡。」憂心忡忡掛在臉上,他人眼中可怕的黑道大哥,在母親所美彌子的眼中、永遠只是個長不大的小男孩。
「這個你就不必管了。我們到外頭去吧!」溫柔地招呼著母親,所哲彥急著要把她帶離開。
「我怎麼可以不管呢?我都不知道原來你自己有了對象,而且還藏在家中,你們……該不會在這兒同居吧!怪不得要你相親你總是推三阻四,早告訴我你有自己心儀的對象,我就不會如此雞婆了。」憑藉著高明的整型醫師保持青春美貌的所美彌子,因長期被花心的丈夫冷落,如今生命中唯一的樂趣,也只有管管兒子的閒事了。
「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母親。」
「不是?那……」臉色轉為蒼白,所美彌子惶恐地說:「她到底是?」
「所媽媽!」端木莎突然滿面笑容地插話說:「我啊,是被綁架來這裡的!」
「什麼?!綁架!」所美彌子錯愕的視線在兒子與這名女子間來回移動。
「就是啊!真是好差勁喔!害得我哪兒都不能去,無聊死了。所媽媽,你說這是不是很沒有道理,如果他的目的是我的美色,這也還情有可原,想不到他卻是為了我的錢財耶!用綁架這種手段來人財兩得,同樣身為女人的你,一定能知道現在小莎我有多麼害怕緊張吧?」眨巴眨巴無辜的眼睛,端木莎搬出「必殺」——天真微笑!
所美彌子並不知道這名可愛的女孩子說的是真是假,但……她身為極道老大的妻子,聽見兒子犯下這種事,雖不至於慌張,卻難掩失望。
「哲彥,母親不是要對你做的事插嘴,我從嫁進這個家庭以來,就曉得女人的本份是什麼,絕對不會對你或你父親下的決定有任何意見。但是這位小姐說的是真的嗎?咱們黑菱會什麼時候窮到需要綁架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女子,謀奪她的錢財度日?我們有落魄到這種程度嗎?」正色糾正著兒子的所美彌子,在看似柔弱的外貌下,依然不掩極道之妻的氣度。
手無縛雞之力,見鬼了!所哲彥不禁在內心暗叱,這個頂著「兔皮的」狡猾狐狸精,再一次證明了她根本不能讓人大意。這是第二次自己暗著了她的道。
「母親,事情並非如同她所說的——」
「怎麼不是!」硬是插嘴的端木莎提高音量說:「你明明就是不顧我的意願,威脅要對我哥哥的俱樂部不利,將我從台灣一路綁架到日本,還說不是!如果我不是被你綁架,那我現在又怎麼會在這裡,你說!」
你給我住口!狠狠地以眼神警告端木莎,把她嚇得跳回床上去縮起來,所哲彥才回頭對母親說:「我與這位小姐的哥哥有些生意上的糾紛要解決,我不是要勒索錢財,只是想與她哥哥談交易而已。」
「生意,說得好聽一點就是錢嘛,想買土地就綁人家到這兒來,天底下有這種談生意的方法。嘖嘖!真是前所未聞的怪事。」端木莎逃避他的視線,很小老鼠的對著牆壁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