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卞律師給我一間小宿舍,她叫我負責做美華商行的和約中介,命我操熟滬語及普通話,表明每星期工作六十至八十小時。」
「月薪多少?」
今敏笑,「喔喲,第一份工作,叫我付學費也願意,怎麼好問這個。」
什麼?一向錙銖必較的今敏忽然落落大方把銀錢撇到一邊,匪夷所思,轉性了。
紀泰問:「那你如何生活?」
「隨卞律師給些車馬費好了,相信她不會為難我的。」
紀泰說:「今敏,你得償所願,這幾年的勞苦沒有白費。」
今敏一聽鼻子紅起來。
紀和也說:「今敏,你要去的地方,一方面法治,先進,公平,另一方面妖異,黑暗,鬼祟,你切莫耍手段,記住強中自有強中手,你要正正氣氣以工作能力取勝。」
今敏握著紀和的手痛哭。
紀泰嘀咕,「你與紀和二人動輒就哭著發洩,所以沒有煩惱。」
今敏提著簡單行李鎖上門就走了。
她說:「如果事事順利,六個月後回來賣掉公寓,如否,打回原形。」仍是鐵算盤。
她有流浪到另外一個城市覓前程,不過,這次有卞琳照顧,卞琳在今敏身上,一定看到年輕時的自己。
紀泰拍著兄弟肩膀,「我倆留不住她。」
紀和惆悵,「為什麼?」
紀泰答:「我誠意不足,又怕被管。」
紀和也說:「我自形慚穢,不敢承擔。」
兩兄弟不知道如何,竟變得如此謙和。
紀泰說:「至少我們有自知之明,不會連累人家終身。」
紀和不出聲。
紀泰歎氣,「我從未說過我會與桑子結婚。」
紀和站起,「我要回學校。」
「下課到酒吧來,我介紹女友給你認識。」
喔,那麼快,紀和心中佩服,他還正努力把一個叫藝雯的傷口縫合。
校園裡不乏漂亮的女生,不同性格,一般可愛,都渴望被愛,這正是女性最美麗的年華,她們皮膚細潔晶瑩,眼神閃爍,身段曼妙,腰身窄窄,打扮如蝴蝶,她們也知道,只能夠美這麼一兩個夏季,然後翅膀就褪色衰弱。
腳踏車叮叮鈴聲經過紀和身邊特別清脆,吸引他注意,紀和不想節外生枝,幾個也後他要回家陪伴養母。
下課到酒吧,看到紀泰帶著帽子,伸手招他,他坐在兄弟身邊。
忽然鼓聲邦邦響起,幕後轉出一個半身女郎,上身只穿胸衣,低腰紗裙露出肚臍,蛇一般扭動身軀,呵,這正是世界上最誘惑好看的肚皮舞。
女郎臉上罩著面紗,她輕若無骨,舞動豐潤雙臂,抖動臀圍,裙上裝飾的金幣發出叮叮聲,與鼓聲配合,紀和心中讚美,這是阿拉伯民間藝術,不可以猥瑣眼光看待。
叫紀和不明白的是,那樣保守古老的一個民族,女子出門要自至踵遮的嚴密,如何會有這樣冶艷的舞蹈。
裙裾飛揚,鼓聲結束,女郎伏到在紀和腳下。
紀泰大笑,一手脫下帽子,「謝詩敏,你認錯人了。」
謝詩敏立刻站起,卡看紀和,有看看紀泰,到是不生氣,反而拍手哈哈大笑,她風情無限。
謝詩敏說:「兩人的確長的一模一樣。」
紀和也笑起來,是該有一個同樣會得遊戲人間的女子陪伴紀泰。
日子過的飛快,最後大考來臨,紀和頓感壓力,他緊張的發過一次風疹,渾身一團團一塊塊凸腫起來,可怕之至,痕癢不已,足足煩惱一個星期。
風疹退下他決定游泳減壓,每日溫習完畢,到社區泳池游三十塘。
第一日考畢,覺得成績還算理想,略微鬆弛。
卞律師找他說話,他拿起電話,忽覺心驚肉跳,「有什麼事?」
「大家都平安,紀和,你幾時考完?」
「還有三日。」
「考完立刻上飛機回來一趟。」
「為什麼?」
卞琳笑笑,「有人結婚。」
紀和鬆弛,「卞律師,可是你本人?」
「我?我不會結婚。」
紀和猜,「那麼,是桑子,我真代她高興。」
「我替你訂了機票,記住,立刻回來。」
紀和心情大好,接著三天書寫試卷,特別順暢。
他知會紀泰要離家數日。
「三個取一個,我還有把握。」
「唉,我大哥百中取一都有機會,他是天才。」
「紀和是人才,紀和不必擔心成績。」
紀和笑笑,匆匆回家取過護照行李就叫車駛往飛機場。
在飛機上一坐好就呼呼大睡,做夢還在考試,這次,試卷用拉丁文,嚇得他魂不附體,驚醒,飛機已抵步。
卞律師親自接他,臉色慎重。
紀和笑問:「誰結婚,我該送何禮物?」
卞琳說:「你人來了就足夠,考得如何?」
「我始終知識九十二分學生,文字無力叫老師傾倒。」
「我對你滿意。」
紀和發覺車子不是朝他家方向駛去,「咦,去何處?」
「紀和,到醫院去。」
「紀和,羅翠珠女士要做心臟手術。」
紀和面孔頓時皺成一團,嚇的魂不附體。
卞琳歎口氣,「你看你,所以不告訴你,有最好的醫生服務羅女士,你放心,她可望完全復元。」
聽了這話,紀和的面孔才稍微露出血色。
「在母親面前,不可有驚慌之色,你得談笑自若,只說已經畢業回來。」
紀和沒有言語。
「你要給母親打氣。」
到了醫院,卞琳帶著紀和走進病房。
在門口,紀和聽見母親的聲音:「如果小和在身邊就好了。」
然後是紀伯欣的聲音:「我看看他來了沒有。」他語音比以前清晰。
紀和忍不住,深深吸一口氣,裝出笑臉,「我來了我來了。」
他看到母親驚喜交集,「小和,真的是你嗎?」
紀和過去,「媽媽,我不負所望,畢業回來,以後都不離開你。」
羅女士笑:「那我放心了。」
這時醫生與看護進來為她準備。
紀和輕輕推著紀伯欣的輪椅出去。
紀伯欣對紀和說:「紀和要留著舉行畢業禮,紀泰你代他回來,很好。」
紀和一楞,知道他搞錯了,「不,叔父,我的確是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