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花常好月常圓人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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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車子駛抵一幢住宅大廈,幸虧時間尚早,途人還未發覺有好戲上演,乃娟跟著警察直上天台。

  她看到趙林子柔坐在欄杆上,稍一傾前,母子即粉身碎骨。

  乃娟覺得唇乾舌燥。

  談判專家走近,「是吳小姐?林子柔情緒反常穩定,似乎有必死之心。」

  乃娟走近,「趙太太,你找我?」

  趙林子柔轉過身來,晃一晃,乃娟嚇出一額冷汗。

  她露出一絲微笑,「吳小姐,你好。」

  乃娟輕輕說:「大清早,吃過早點沒有?有甚ど話,慢慢同我說。」

  身後有人遞來兩支營養奶。

  乃娟把一支輕輕放到林子柔身邊,自己喝另外一支。

  乃娟今次才明白甚ど叫做食不下嚥。

  林子柔非常瘦削憔悴,更加顯得腹部隆起。

  乃娟問:「預產期近了吧。」

  林子柔低下頭,「是,原來就是這一兩天。」

  「怎ど不見你母親?」

  「剛才由警察帶走,她呼天搶地,使人心煩意亂。」

  乃娟笑笑,「大多數老式婦女都容易激動,遇事光叫不說。」

  「她一直希望我重頭開始,她不支持我把孩於生下。」

  乃娟微笑,「生兒育女何需人支持。你有職業有收人,有足夠能力支撐大局。」

  「但是我覺得孤獨害怕。」

  「誰不怕生關死劫,相信我,我有一個朋友,剖腹生產之前請眾姐妹吃最後的晚餐。」

  「你的朋友真有趣,早些認識你就好了。」

  「子柔,此刻也未遲。」

  「吳小姐,你一定覺得我喜歡做戲。」

  「我不會那樣想,人不傷心不落淚,誰會願意擔綱演出醜角,你不過是鑽了牛角尖,來,我找人陪你進產房。」

  不遠之處傳來婦女淒厲哭叫聲。

  林子柔說「那是家母,動輒那樣大哭。」

  「的碓擾人,但是,也毋需懲罰她,離她遠些便可。」

  林子柔轉過身去看著街上,身體又搖了一搖。

  乃娟覺得腿酸,天台上風勁,吹得她手足冰冷。

  「子柔,下來。」

  「吳小姐,多謝你來,與你說過話,舒服得多。」

  她有所行動。

  乃娟不知是甚ど地方來的勇氣,飛身撲前,雙臂緊緊箍住林子柔,把她拉進來。

  兩旁警察見狀,出手援助。

  大力扯動之間,林子柔手臂脫臼,大聲呼痛,但是身體倒在天台磚地上,安全了!

  大家鬆一口氣,護理人員立刻趕過來。

  這時,才看到林子柔下身全是鮮血。

  記者群聞風而至,奔上天台拍攝。

  乃娟在百忙中把外衣脫下,罩住林子柔頭部。

  她握住她的手,「無恙了,子柔,我陪你到醫院去。」

  她推開記者,護著孕婦離去。

  有人伸手過來想掀去子柔頭上外衣拍攝,被警察喝罵:「他日閣下遭遇也相同。」

  記者不忿答:「公眾有知情權。」

  在救護車上,看護說:「這位女士,你左臂不妥?哎唷,臂骨折斷了。」

  乃娟被她提醒,才覺痛人心肺,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甦醒後,醫生忙著替她照愛克斯光打石膏,她一直問:「林子柔如何?」

  「需實時剖腹生產,此刻已在手術室。」

  乃娟到這時才落下淚來。

  「咦,」年輕的醫生說.「你痛?打石膏不應該痛。」

  乃娟渾身污垢,披頭散髮,連臉上都有擦損痕跡,偏偏記者還盯著她不放。

  乃娟一聲不響,不理睬記者,有人問她:「吳小姐,你是英雄,說一說救人過程。」

  她低著頭走進醫生休息室。

  醫生同她說:「是個女嬰,母女平安。」

  乃娟點點頭。

  林子柔的母親與姐妹也來了。

  她們向乃娟道謝。

  乃娟說:「請多照顧她們母女。」

  那伯母似乎覺悟:「是,是。」

  看護抱看女嬰進來,笑說:「來見一見外婆與阿姨,還有這位英勇的阿姨。」

  大家探頭去看那幼嬰,她重五磅多一點,清麗小面孔長得極似她母親,她外婆動了慈心,緊緊抱住。

  看護說:「吳小姐,她媽媽請你起個名字。」

  乃娘不加思索:「叫趙欣然。」

  大家都說好。

  看護說:「吳小姐,你也受了傷,請回去休息。」

  乃娟點點頭。

  她回家沒法沐浴,只得一隻手,另一隻手又有石膏,只得坐在小凳上用海綿逐部位搓洗,做得筋疲力盡。

  她默默坐沙發上看電視新聞。

  原來記者用遠距離拍攝,拍得她撲上去死命環抱著林子柔,當時連她都不知道有多危險,原來子柔半身已經跌下欄杆,險險把乃娟也扯下,幸虧警察們也眼明手快,電光石火間各扯住孕婦及乃娟一條大腿,把她倆自鬼門關拉了回來。

  乃娟發呆。

  太驚險了。

  這時,她渾身發痛,倦極閉目休息。

  忽然聽得有人叫她。

  「誰?」乃娟睜開眼睛。

  「是我,吳小姐,我特地來道謝。」

  只見露台長窗前,背光站著一個男子,她看不清他的容貌。

  屋裡竟無故進來一名陌生人,但乃娟只有詫異,不覺害怕。

  她好似知道他是誰。

  「不要客氣,那是我的職責。」

  「孩子很可愛,我見過她了,名字亦動聽。」

  「請祝佑欣然聰明健康,還有,鼓勵子柔拿出勇氣與耐力來。」

  「吳小姐,你好人有好報。」

  乃娟微笑,「多謝你。」

  「吳小姐,真愛你的人,會用一根樹枝,打著你的頭。」

  「甚ど?」

  乃娟正想追問,忽然之間,她聽見門鈐急驟響起,乃娟睜大眼睛。

  紅日冉冉,原來是一個夢。

  碧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乃娟,你沒事吧?」

  乃娟去開門,詫異地說:「為甚ど不用電話聯絡?」

  碧好叫:「哎唷,你的臉,唉呀,你的手,你像一個傷兵,我在電視新聞上全看到了。」

  碧好把帶來的水果切開侍候她吃。

  她替乃娟梳好頭,研究她擦傷部位,「結痂後可能要用激光去疤。」

  「別擔心。」

  「到我處來住幾天,吃好點,大家又可以聊天。」

  乃娟訝異,「我明日就要上班。」

  碧好站起來,「你們這些老姑婆最愛佯裝熱愛工作,其實除出一份牛工,一無所有,又自作多情誤會身居要職,人家沒你不行,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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