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花常好月常圓人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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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剛在猜疑,身邊有一輛車子停下來,「之之,你也來了,一起進去吧。」

  那是一對年輕男女,分明認錯了人,他們手中捧著一瓶香檳,親熱地說:「你沒帶酒?不怕,伊凰,把另一瓶給之之。」

  他們非常豪爽可愛,拉著乃娟手進屋去。

  乃娟有點忐忑,見到主人,該怎ど說呢?

  另個年輕人迎上來,「歡迎歡迎。」一派主人姿態。

  咦,這是誰?

  「阿瞿今日可風騷了,借了表哥別墅慶祝升級加薪,來,大家敬他一杯。」

  原來如此。

  乃娟衝口而出:「你表兄呢?」

  「因公外游。」

  乃娟失望低頭。

  屋子裡一切陳設如舊。

  她輕輕推開書房門,看到佈置同從前一模一樣。

  乃娟無限感慨。

  有人遞一杯酒給她。

  她多希望那人是真正的屋主,但是不,是那個叫她之之的年輕人。

  「之之,大家都結婚了,只餘你,條件不要設得太苛刻。」

  乃娟微笑,「謝謝忠告。」

  「你自己有文化不就行了,不必要求對方亦有藝術修養,你剛承繼巨額遺產,那人也毋需富有,你說可是!」

  「很對。」乃娟笑。

  之之是誰呢,遭遇與她這樣相似。

  「錯過機緣,以後就麻煩了。」

  「你說得對。」

  「乾杯。」

  他想一想,「不如介紹阿瞿的表兄給你。」

  乃娟跳起來,「不,不。」

  「為甚ど不,你又不認識他。」

  「那位李先生已經有女友。」

  「是嗎,原來你倆相熟。」

  乃娟跟著叮囑:「你千萬再別給他介紹女性。」

  「你看你多緊張。」

  有人叫他,年輕人走開。

  乃娟訕笑起來,一定是喝醉了,才會講出這樣奇怪的話來。

  她在書房逗留了一會兒,便悄悄回家。

  這次的勇氣並沒有換回其ど,主人不在家,她摸一個空。

  當日惱羞成怒,一定要攆他走,真是幼稚。

  她不是之之,但是,對之之的忠告,一樣適用。

  她打了一封電郵。

  「許久不見,不知近況可好,如果願釋前嫌,請於下星期一下午五時三十分在老書店見面,乃娟」

  手指按在發件鈕鍵上良久,始終沒有按下去。

  乃娟歎息。

  她還是攔不下臉皮。

  一整夜沒睡好,夢見置身高樓,正與友人聊天,忽然天搖地動,樓頂塌下。

  「地震!」友人驚喊。

  「真沒想到會是這一刻,在這裡。」

  乃娟只見地板陷下,她站不穩,身子隨泥磚墮下無底深淵,從夢中驚醒。

  她嚇出一身冷汗。

  時時做噩夢,是表示甚ど呢?

  她是輔導人員,自然知道,必要時期,尋求幫助是應該的。

  乃娟考慮了幾天,決定去見心理醫生。

  為免尷尬,乃娟挑了一位女醫生,正如她選婦科醫生一樣,一定揀女性,不是忌男醫生,怕難為情,而是避免不必要麻煩。

  醫生名宇叫劉易宙。

  一聽,就知道大人對這孩子有寄望,先給她一個別緻好聽的名宇。

  乃娟只叫乃娟,比較普通。

  約妥時間,準時到達。

  原來劉醫生是個妙齡女子,年紀體態與她相仿,兩人應該談得投契。

  不過,乃娟是求助者,她是心理醫生。

  一見面劉醫生便說:「吳小姐,你臉色比較差。」

  「一定是沒睡好,噩夢頻頻。」

  「可有打鼾?會影響呼吸,氧氣不足,特別疲倦。」

  「或許有,我不知道。」

  「吳小姐獨居。」

  「正是。」

  劉醫生沖一杯茶給乃娟。

  「好香,混有甚ど?」

  「叫慾望花,紫色,喇叭型,十分芬芳,你喝一口試試,可以消滯解暑。」

  味道例與普通紅茶無甚分別。

  劉醫生看著她,「臉色差另外一個原因,是晦氣,運程欠佳。」

  乃娟詫異,「你相信這個?」

  「是,運道差之際,做甚ど都有阻滯,走路都會得摔跤。」

  「那不過是小意外,穿雙防滑的鞋子也就是了。」

  劉醫生微笑,「吳小姐,你很自信,這是好事。」

  乃娟說:「沒有疑難雜症就不會來你處。」

  「你本身是婚姻輔導員?」

  「是,教訓人多了,自己也來聽教訓。」

  劉醫生微笑,這次,若有所思,精神有點恍惚。

  兩人都是專家,他人情緒上細微變化,均留意得到。

  「吳小姐,說說你煩惱。」

  「噩夢連連,更時時夢見已去世的外婆。」

  「甚ど樣噩夢?」

  「與敵人見面,需裝作十分大方地應酬,心中苦悶。」

  「呵,同生活一樣。」

  「趕不上車,不知車站在何處,回不了家。」

  「這表示彷徨。」

  「電話打不通,或是記不清號碼,有時,整架電話爛開來。」

  劉醫生說:「這是日間與人溝通有問題。」

  乃娟說下去:「跌落懸崖,驀然驚醒。」

  「吳小姐,你不像是做這種夢的人。」

  劉醫生自書架上取出一本書遞給乃娟,「送你參考。」

  那本書叫「詳夢:一千種」。

  劉醫生說:「你目前心情欠佳,可以講我聽為甚ど嗎?」

  「我孑然一人,深覺寂寞,又因誤會,與自己喜歡的人決裂,想與他修好,又下不了台。」

  劉醫生笑,「我還以為是甚ど新鮮事。」

  「發生在自己身上,也很彷徨。」

  「願意接受催眠治療嗎?」

  乃娟苦笑,「我性格拘謹,不能那樣豁達。」

  「試一試。」

  乃娟鼓起勇氣,點點頭。

  劉醫生握住她的手,在她耳畔說:「閉上雙眼,放鬆下來,你已經回到家了,我們都在這裡照顧你。」

  這幾句話像魔術一樣,使乃娟鬆弛,皺著的眉頭攤平。

  「請告訴我,為甚ど穿看灰色衣服?」

  乃娟輕輕回答:「自小把我養大的外婆三年前已經去世,我正守孝。」

  「三年不太久了嗎?你可試穿淡藍或是卡其色,看上去比較精神。」

  「不不,我對外婆懷念。」

  「父母呢?」

  「我不認識他們。」

  劉醫生一怔。

  「他們一早離棄我,各自結婚去了,自三歲開始,就沒見過面,印象模糊。」

  劉醫生惻然,這雖不能解釋一切,卻也使人知道,吳乃娟流露孤芳自賞,並非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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