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欠錢不還,而是——』歷以寧不卑不亢的說:『我根本沒有能力償還。』
吳德貴臉上浮現一絲詭異而曖昧的笑容,『我知道你沒錢,但——你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償還。』
歷以寧的臉色開始泛白,『什麼方式?』她喉頭緊縮的顫聲問道。
吳德貴彈彈手中的煙屑,『你可以運用上天賦予你最美麗而最有價值的本錢償還啊!看你是要做我的情婦,還是——』他色迷迷的笑了笑,懶洋洋地又抽了一口煙,『到我的酒廊上班慢慢賺錢償還。』
歷以寧連嘴角都失去了原有的血色,『如果——我既不想做你的情婦,更不想到你的酒廊上班,你準備怎麼對付我?』
吳德貴目光閃了閃,他狡獪的撇撇唇,『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因為——我這個人雖然唯利是圖,但,也還懂得憐香惜玉,特別是像你這種美麗溫存又有個性的女孩子,只不過——』
他老神在在的捻熄了手中的煙屁股,『我可能會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在你那位何其無辜的男朋友身上,讓他缺條胳膊或是斷條腿的,免得讓我的手下譏笑我色迷心竅,處事不公。至於你叔叔嘛——』
他瞇起眼沉吟了一下,『他欠了我一百萬元的賭債,我只好切下他的十根手指頭以示懲戒,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吳德貴可不是省油的燈,以後還敢不敢隨便賴我的帳!』
歷以寧倏地打了個冷顫,臉白得像大理石,而她的心則像待宰的羔羊般不斷不斷的抽痛著,不停不停地掙扎著,她下意識的緊緊咬著下唇,直到嘗到了一絲苦澀的血漬。
吳德貴不動聲色地慢慢品茗著她的掙扎和痛苦,心裡漲滿了胸有成竹的快意和篤定。
『怎麼樣?看你是覺得保持自己的貞節和名譽比較重要,還是男朋友和叔叔的安危比較要緊啊!』吳德貴冷笑地節節逼近。
歷以寧面如死灰地看了歷仲賢那因驚嚇恐懼而變得扭曲不堪的臉,望見到他眼中那份充滿祈諒而近於懦弱哀憐的神色,她滿含嘲諷地綻出一絲可憐兮兮的苦笑,汨汨淌血的心好像被一把無情的巨斧劈成了兩半、四半、八半,直到支離破碎為止。
在這充滿絕望而天人交戰的一刻,她突然有種想昂首狂笑的衝動,為自己無奈、乖舛的際遇而笑,更為她那個惹事生非、糟踢生命卻又膽小如鼠的叔叔歷仲賢而笑!
但,她還是強忍住了,她出奇平靜而蒼白如紙的面容上有一份懾人的風華和美麗。
她定定地望著吳德貴,一字一句的寒聲說道:『好,我到你的酒廊上班,不過,我有兩個條件,第一我只陪酒賣笑而絕不賣身,第二——你必須放過我的叔叔和我的朋友,讓他們安然返家。』
吳德貴遲疑了一下,方才點點頭。『可以,不過,你必須擔保你的男朋友不會報警找我的麻煩。』
『為了我的安危,他不會輕舉妄動的。』
『好,這裡有一張三百五十萬的借據和一份契約書,你只要爽快的蓋手印簽個名,你叔叔和你男朋友就可以毫髮無傷的回去了。』吳德貴得意洋洋地遞給他兩張看似單薄實卻無比沉重的契約書和借條。
她甩甩頭,咬緊牙根的速速簽上自己的名字並蓋上手印。
吳德貴這才滿意的下令放人,但,他不准情緒激動而失控的歐爾培和歷以寧會面,於是,悲憤填膺的歐爾培被兩個保鏢強制拖出了酒吧,並粗暴地丟進了一條幽暗潮濕的死巷內。
至於歷以寧那個沉溺賭博而無以自拔的叔叔經過這次教訓,好像也有所悔悟了,他離開吳德貴的辦公室前,滿臉慚愧地對著神色木然的歷以寧哽咽道:『以寧,是叔叔連累了你,叔叔——對不起你——』
歷以寧立即閉上了眼睛,再張開眼睛時,她滿眼眶皆是淚水。『叔叔,你不必向我道歉,只要你肯戒賭,那麼,為你墮落紅塵也是值得的。』她喉頭梗塞的說,竭力克制那兩串搖搖欲墜的淚珠。
歷仲賢一聽,更是羞愧莫名而無地自容,他老淚盈眶的說:『以寧,叔叔發誓,真的,我以後再也不賭博了,再也不了。否則——我死了,也無顏到地下見你爸爸媽媽——』歷以寧再度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但,這次她卻再也抵擋不住那滿江酸楚的淚浪,而任它像斷線的珍珠般下撲簌簌地滾落著,燙傷了她冰冷的面頰,更燙傷了她那顆鮮血淋漓的心。
* * *
加拿大鼎峰建設集團。
這是一棟坐落在新店郊區的辦公大廈。
鮮明精緻而栩栩如生的鷹形標誌嵌印在偌大的廣告看板上,予人深刻而新穎的印象。
向采塵站在辦公室的落地長窗前抽著煙,目光深沉迷離地注視著窗外繁星綴綴的夜景。這陣子為了和巨陽建設搶生意,他和官逸風兄妹幾乎以公司為家,每分每秒都處於備戰狀態。
所幸,他們精心研擬的企劃方案,無論是建築設計、廣告包裝乃至行銷策略和經費預算都深受客戶的推崇與肯定。
於是,他們以黑馬的姿態重創了老神在在卻大意失荊州的巨陽建設集團,而迅速在建築業和營造業等相關業界掀起了一陣嘖嘖稱奇的巨浪!
震驚往往會帶來好奇,而好奇背後往往會跟著許多料想不到的機會,抓住每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那麼口碑和財源自然也就跟著水漲船高、扶搖而上了。
為了鞏固厚植鼎峰的實力,貫徹整垮齊羽介的目標,他幾乎是全公司每天最晚離開的人,有時候甚至常常窩在公司裡挑燈夜戰,和官逸風商量修訂更紮實而嚴密的作戰計畫。
對他情深義重的官逸晶則擔任他的私人秘書,並負責打理他的二餐和閒雜事務。
儘管,妾意纏綿而郎心似鐵,儘管心疼又為她不平的大哥官逸風不知道苦口婆心地勸了她多少回?但,她還是綿綿不渝、任怨任勞的守候在向采塵的身邊,為他分擔繁重的公事,更為他打理所有細碎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