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威隆齜牙咧嘴的從齒縫中哼道:『哼,他破壞了我的心血,又連續搶走我不計其數的生意,我不找他洩洩這口冤氣,我鄭威隆就是死了也不會瞑目的!』
季子璜艱澀的吞了口口水,『我是他的好朋友,我怎能泯滅良心去綁架他的女兒呢?』他痛沉莫名的咬牙說。
鄭威隆譏誚的斜睨著他,『你是他的好朋友?』
他字字犀銳的冷笑著,『你要真的是他的好朋友,你就不會幹下前面那幾樁『譬如這般』的好事了。所以,你不必再在我面前惺惺作態,有你這種喜歡拿刀從背後砍人的好朋友,任何人睡覺都得穿盔甲才安全呢!』
季子璜被他羞辱得面色鐵青,眥目欲裂,『你儘管逞口舌之能打擊我好了,反正你的這件勾當我是怒難照辦!』
『隨你便!』怒火也閃進了鄭威隆的眼底,『你愛幹不幹,我懶得跟你囉唆、討價還價,反正,你等著瞧,誰要是阻擋了我的財路,我也不會給他任何生路的,大不了,我陪你一塊坐牢,只不過——』
鄭威隆有恃無恐的乾笑了一聲,『我的罪名只是殺人未遂,不像閣下還多了一項強暴罪的惡名!』
季子璜聽得悲憤填膺,怒不可遏,他緊緊的握住僨張的拳頭,竭力克制那股想揮拳揍人的衝動。
鄭威隆好整以暇的站起身,胸有成竹的咧嘴笑了笑,一副勝算在握的神態。『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還是不要拿出來冒險的好,免得破壞了我們表兄弟之間的感情,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考慮,看看你是要在你的『好朋友』面前扮好人,還是要在我面前扮壞人?』話畢,得意洋洋的扭開門把,離開了季子璜的辦公室。
而季子璜則緩緩地垂下頭顱,痛苦的把臉藏進了雙掌中,任懊悔像千萬隻不勝其數的白蟻般慢慢啃嚙著他腐朽乾枯的心。
* * *
芳鄰西餐廳。
齊羽介輕啜了一口香濃撲鼻的純咖啡,溫柔的目光一直停泊在歷以寧那張清瘦蒼白、卻仍然楚楚生姿、眉目如畫的容顏上。『你為什麼執意不肯和向采塵碰面呢?你知道他找你找得差點沒瘋掉了?』
歷以寧握著小湯匙輕輕攪拌著咖啡杯,『哥,我今天打電話約你出來,一方面是跟你相認,另一方面也是想跟你辭行的。』她避重就輕的淡笑道。
『辭行?你要去哪裡?』齊羽介震愕的問,眼中溢滿了做兄長的關懷。
『不一定,也許中部,也許南部,更也許是東部,反正——等我安定下來,我會和你聯絡的。』歷以寧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眼眉之間仍漾著一份淡淡的輕愁。
齊羽介深深地望著她,『你——仍然不肯原諒向采塵嗎?以寧?』
他定定的說,『事實上,他是愛你的,雖然,剛開始他的動機是基於報復,但,他對你的感情卻是如假包換的,要不然,他也不會把自己弄得這麼慘兮兮,憔悴發狂的像個失魂落魄的流浪漢,更像個隨時都會崩潰的瘋漢!』
歷以寧輕輕蹙起眉端,露出了茌弱而感傷的微笑,『容易得到的總是不懂得珍惜,失去了又苦苦追尋,悔不當初,這是人類最大的通病。』
她搖搖頭,逸出了一絲輕歎,『哥,事實上,我和向采塵之間最大的問題,並不在於我是不是原諒他,而是——我認為我們都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空閒來考驗彼此,重新的認識愛情,認識自己的心。』
『我只是怕他還來不及通過你所謂的考驗,就提前進了松山療養院了。』齊羽介半真平假的打趣道,『以他目前這種煙酒交加、食不吃味、寢食難安的狀況,我看築清別苑就怏變成向采塵專用的杜鵑窩了。』
『別用激將法,我是不會心軟,也不會心疼的。』歷以寧掩飾住內心的波動,口是心非的說。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鐵石心腸了?』齊羽介笑著數落她。
『這是堅定,更是原則,而不是鐵石心腸。』歷以寧柔聲的提出更正。
齊羽介無奈的瞅著她,好半晌,才莫可奈何的搖搖頭發出一聲低歎:『好吧!我尊重你的原則,成全你的堅定,也替你去安慰可憐又活該的向采塵,希望他保重身體,別在還末找到你之前就瘋了,我可不想要個又瘋又癲的妹婿,雖然他是為我的妹妹失神發瘋的。』
歷以寧失笑了,她眨眨一雙清新脫俗而澄澈如水的眸子,若有所思的淡笑道:『哥,看得出來你過得非常快樂愜意,你和褚湘寒的婚姻生活一定非常美滿而恩愛。』
齊羽介深思的瞅著她,溫柔而誠摯的勸道:『一個人的快樂和幸福與否往往是在一念之間,以寧,你的幸福唾手可得,大哥希望你三思而行,不要因為一時的固執己見,而自苦苦人。』
歷以寧細細品味他話中的深意和關愛,然後,她溫柔的望著雖是初次碰面,卻毫無疏離感的大哥,輕聲說道:『哥,我自有分寸,不會讓你擔心的。而且,我向你保證,如果向采塵他能鍥而不捨,憑自己的真心和毅力找到我,我會給他一個機會,不會刁難它的,不過——』
她審慎的咬著唇停頓了一下,『你可不能循私向他通風報信喔!』
齊羽介沒好氣的撇撇唇,『我這個大哥還真難做人,看來,我只好祈福向采塵能有獵犬般那麼敏銳的好鼻子,能夠千里聞香的找到你。否則,按照你這種嚴厲又不公平的遊戲規則,他還是早點進龍發堂好,免得徒勞無功又活活被你累死!』歷以寧喝了一口咖啡沒有說話,一副泰然自若、不為所動的神態。
『好吧!』齊羽介再度失敗的發出一聲長歎了,他從口袋皮夾裡掏出一張為數可觀的支票遞到歷以季面前,『既然你執意要遠行,要考驗向采塵對你的真情,大哥只有成全和尊重你的決定,這是一張一百萬元的支票,為數不多,以大哥,以我們齊家這麼多年來虧負你,這實在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心意,所以,你一定要收下,否則,大哥會難過的,也無以面對我們死去的父親。』歷以寧心頭一酸又跟著一熱,終於在遲疑又盛情難卻的情況下收下那張支票了,這輕輕一握,她好像也握住了那份嚮往已久的孺慕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