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以升不甚感興趣地微抬了一下眉毛,「你看過就可以,我信任你的眼光。」
唐越霖遲疑了一下,小心斟酌字眼,「以農,我覺得你應該抽空看一看,因為,那出片子的廣告模特兒實在是一個美得可以抓住所有男人眼睛的女人,那是個相當成功而令人讚歎的作品,你不看實在有點可惜。」
「是嗎?」范以農淡淡一笑,「那只是商品不是嗎?何況,我對只有一張美麗臉孔的女人不感興趣。」
「真可惜,我以為你會有興趣,因為——」他拉長語音頓了頓,很滿意地看到范以農變得專注的神情。「她曾經是我們公司的職員呢!」
范以農一震,臉色立刻變了,他沉著臉命令唐越霖把廣告試片帶,還有所有的海報宣傳單送到他的辦公室來。
他還沒有看到錄影帶,只瞄了一眼彩色的宣傳照片,他的臉色立刻陰霾鐵青得似隆冬的夜色。
他面罩寒霜地下令收回所有的宣傳廣告和CF,同時咬牙切齒地命令唐越霖打電話給范以升,叫他那個膽大包天的弟弟即刻提頭來見他。
正在工作室等著驗收成績單的范以升接到唐越霖的電話,當然一刻也不敢延誤地馬上趕來他大哥的辦公室報到。
唐越霖臨走前還不忘給他一個千萬要保重的眼神。
不知死活的范以升馬上回他一個泰然自若的微笑,然後他轉過頭來面對范以農那張陰冷得叫人發麻的怒容。
「幹嘛?農曆七月已經過了,你扮這種連『好兄弟』都不敢恭維的臭臉給誰看啊!」
范以農怒光閃閃地把一張海報扔到他面前,「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找珞瑤來拍廣告?你是存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咦?她什麼時候變成你的智慧財產權啦!?你又沒事前警告我你老婆是禁品,是不可遠觀也不可褻玩焉,否則——我一定寧願找阿匹婆來拍,也不敢打小嫂子的主意,雖然她實在是我拍過的廣告片中最美麗優秀的代言人。」
范以農氣得臉色發白,下顎緊繃,但他尚不及開炮之前,范以升又嘻皮笑臉地乘勝追擊猛一陣搶白:
「我知道你很生氣,恨不得下令叫人把我拖出去砍了,甚至誅連九族,」他沉吟一下,渾然無視於范以農鋒利如刀的目光,繼續調笑著:「嗯,我看這樣好了,索性我就好做到底,吃點虧,讓你來個誅連九族的厲刑好了,把我、還有我媽、還有我那被你打入冷宮的小嫂子一塊斬首示眾好了,既然連嫂嫂都砍了,你這位大哥當然也不能倖免啦,這可怎麼好,總不能要你自己下令砍自己吧!」
范以農臉色陰沉地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哼哼,你死到臨頭還有心情賣弄唇舌,不過,我不會讓你那麼好死的,那實在太便宜你了,你先難我重拍這支廣告,至於經費則由你完全負責,我一毛錢也不會補助你。還有,你給我遠離珞瑤一點!否則,小心我教人打斷你那兩條喜歡到處亂竄的狗腿!」
范以升牽動一下嘴唇笑了:「哥,你除了威脅、恐嚇、生氣之外,難道就沒別的東西了嗎?難道我們那個『英靈永在』的老爸就只教了你這些少得可憐的傳家寶典嗎?」
范以農臉部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他面無表情地命令范以升「你可以滾蛋了。」
范以升優閒自在地輕拂一綹額頭的髮梢,「我早就想走了,不勞你驅逐出境,但大哥,我要給你一句忠告,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小嫂子完全是被動的。」
范以農譏誚地揚眉,「你是暗示我,我的老婆是被你綁著手腳來拍這出廣告的?」他望著范以升寫著擔憂的神情,沉聲告訴他,「我不會對她怎麼樣的,你不必擺出一副憂心不已的表情,而且,我這個做大哥的還輪不到你來叫我應該怎樣對待自己的妻子!」
「你會懂才怪!」范以升立即嗤之以鼻地哼道,「你如果對她有一絲一毫憐香惜玉的感情,你就不會故意冷落她,漠視她的存在,把她擺在家裡當成花瓶一樣;你的行為比一隻野獸好不到哪裡去!」
范以農的太陽穴隱隱鼓動著,「你說得這麼憤慨而咬牙切齒,該不會是在暗示我,你到現在仍愛著我的老婆?」
范以升臉紅脖子粗了,「我是愛她,崇拜她、憐惜她,但不像你腦子中所想的那麼齷齪卑劣!如果她不是你的妻子,或許我會追求她,但現在我自己也有了心中的對象,說這些都是多餘的。哥,我這個做弟弟的,給你一句由衷的勸告,如果你不能發自真心去愛小嫂子、去尊重她,那麼,就放她自由吧!別讓她凋零在你的疏忽和漠視裡!」
范以農的臉色刷白了,他如遭電擊地呆坐在辦公桌前,就像一座僵化的雕像一般,一直到范以升若有所思地離開了,他都未曾發覺到。
※ ※ ※ ※
范以農一個人坐在放映室裡,一遍又一遍重複望著他那明眸皓齒、麗質娉婷的妻子在透明的螢光幕裡散發著她那令人屏息凝神的女性魅力!
見鬼!這是一出完美而無懈可擊的商品廣告,它可以緊緊抓住所有觀眾的視線,侵襲他們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如果他能忘記那個清艷相、嫵媚動人的模特兒是他老婆的話,他會讓這出廣告,擠進三家電視台的黃金廣告時段!而且頒給他那個膽大妄為的弟弟一筆優越的工作獎金!
他慢慢按下定格鍵,靜靜凝注商珞瑤的特寫鏡頭,目光綿長而溫存。
這會是他一生中最美麗的典藏的!他輕輕而不捨的關上螢光幕,把自己融進一片昏暗而需要沉思的空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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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珞瑤剛洗完澡,她穿著一襲象牙白的睡衫,拿著乾淨的毛巾輕輕擦拭著濕黑的長髮。她的房門突然被推開了,但這次的行動卻是輕巧而緩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