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夫妻,不是嗎?」
「可是——」
「難道,你不信任我?」
商珞瑤咬著唇,「當然不是。」
「那不就是了,我的錢不就等於你的錢嗎?」
「可是,你——你不很——恨我大哥嗎?」商珞瑤悄聲問道。
范以農的眼睛閃爍了一下,他深思地說:
「恨?也許吧!但我得到的更多;而且,你大哥也不是故意的,我要是老記著不愉快的事豈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這個錢,你如果怕傷你大哥的自尊心,就當是借給他的吧!」他見商珞瑤仍一副躊躇不前的神情,不禁好笑地抬起濃眉,「你放心吧!我的利息絕對比地下錢莊低,而且我也不怕你大哥賴帳,你是我的最佳人質不是嗎?」
他罕見的幽默感受令許昱雁看呆了,一直到商珞瑤勸她可以安心收下支票時,她才如夢初醒般收下支票,並忙不迭乎向范以農道謝。
「不必謝我,這是我頭一回借錢給人家還在用拜託的,你最好確定一下,看看我的支票是不是會咬人,否則,我的老婆怎麼這麼見外而不放心呢?」
他的調侃立刻染紅了商珞瑤的臉頰,她羞澀而懊惱地想坐離范以農的身邊,范以農卻早有防備,立刻伸手緊握住她微涼而纖細的小手,「你怕什麼?即使我的錢會咬人,我的人可是沒有咬人的壞習慣,這點,我可以用人格向保證。」
商珞瑤完全沒想到一向冷峻傲慢的范以農也有這麼犀銳狡詐打趣的一面,她雖然被他羞得滿顏霞光,卻也著實被他這令人大開眼界的一面風采震懾住了。
就在此刻,急診室手術房的大門敞開了,主治大夫滿臉疲憊地走了出來,他不待他們發問,便立刻報告開刀的結果。
「手術雖然複雜麻煩,但總算是順利完成了,如果他胸口這一刀再偏左兩公分就刺進心臟,而手術就不必這麼費時了。」他看著家屬虛弱而寬慰地輕噓一口氣,自己的疲累好像也有了最真實的價值感,「不過,他的傷勢不輕,血也流得很多,不躺個半個月到一個月恐怕不能出院。」
「沒關係,只要他能活下來,他能康復,我就算就守在病房裡照顧他一年半載,我也心甘情願毫無怨言。」許昱雁熱淚盈眶地喃喃說道。
醫生精煉而泛著血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彩,他安慰地脫下手術外衣,走進醫生休息室。
「噢,珞瑤,老天爺對我還真是仁慈眷顧的,對不對?雖然,我一點也不值得……」她激動萬分,淚光閃動地抱住商珞瑤。
商珞瑤眼中也盈滿了淚珠,激動和鬆弛後的虛弱感重重地衝擊著她。「大嫂,是你的真情流露感動了上蒼,大哥他會好起來的,我把他完全交給你了,大嫂。」
范以農震懾地注視著這一幕,他喉頭梗著硬塊,努力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克制住奔騰複雜的情緒。「珞瑤,你累了,我先送你回去,對了,大嫂——」,「大嫂」這兩個字他叫起來顯然是十分陌生而彆扭的,「呃——如果大哥出院了,你可以——教他來我們公司上班,我想,他應該——滿適合在業務部發展的。」
望著兩個女人同時給予的感激和專注,他顯然更彆扭了,他馬上恢復自大的表情,「珞瑤,我去開車,你到醫院大門口等我,別讓我久等了。」然後,他迅速拄著手杖步履蹣跚地離開了急診室。
許昱雁寓味深遠地注視著他遠去的背影,感觸萬千地說:「珞瑤,他其實是個很溫柔的男人,對不對?」
商珞瑤盈盈如水的眸光裡寫滿了崇拜和憐惜的光彩,「是的,他的確是的。」
第十章
商珞傑康復的情形比醫生預料中的還要樂觀。
他已經解除禁食,由只能注射點滴,葡萄糖補充體力到可以進食流質的情況。
他復元的神速狀況令許昱雁、商珞瑤感到寬慰而安心。
但自從他清醒過來之後,他對許昱雁一直採取不聞不問、不理不睬的冷淡態度。
對於許昱雁的悉心照顧、低聲下氣他完全無動於衷,甚至無視她充滿溫柔、懺悔的軟言好語及慇勤伺候。
連續好幾天,他始終板著一張蒼白冷淡的臉孔,不肯和許昱雁講一句話。
只有在面對商珞瑤和護士小姐時,他才會綻露罕見的笑容和他們閒聊,渾然無視於妻子眼中的祈諒和黯然神傷。
面對商珞傑不諒解的態度,許昱雁倒是表現了異於平常的容忍力和耐性,她認為這完全是自已的報應,咎由自取的她完全不怪丈夫對她的敵意和冷漠,現在正是她拿出女性的溫柔和謙恭來彌補往前的罪過。
她會讓商珞傑瞭解她的誠意和堅決的。
解鈴還須繫鈴人,她從來不敢奢望著珞傑會在一夕之間完全忘懷她曾經加諸在他身上的傷害,痛苦和屈辱。
所以,她拿出無怨無尤、逆來順受的態度來回應他的漠視和排斥,只希望一番贖罪的摯情,能慢慢感動他那顆徹底失望、充滿憤懣的心,進而能法外施恩給她一個重新再生、將功贖罪的機會。
對於商珞傑和妻子之間的冷戰嫌隙,商珞瑤不只一次苦口婆心地對大哥提出溫柔的勸言,奈何,商珞傑這一次是吃了秤鉈鐵了心。
「珞瑤,你不必替她向我求情了,你是知道我的脾氣的,我這個人一向很有包容力,但如果逼得我忍無可忍的時候,我也不是那種隨便可以打發的軟腳蝦,你大嫂——我對她只有兩個感覺,那就是心灰意冷,忍無可忍。」
「哥,得饒人處且饒人哪!你又何必跟大嫂計較呢?家和萬事興啊!」商珞瑤趁許昱雁去買快餐的時候,又再次不厭其煩地苦勸著絲毫沒有轉換現象的商珞傑。
「家和萬事興?」商珞傑嗤之以鼻地重哼了一聲,「她要早懂得這五個字,我們商家的悲劇就不會這麼多了,要不是她,我當初也不會失神撞上范以農,而你也不必做個委曲求全的代罪新娘,嫁得這麼隨便草率,這麼——」商珞傑的眼睛倏地紅了,他激動地喉頭梗塞,一時無法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