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夕陽美,深情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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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頁

 

  「什麼方法?」

  「嫁給我。」他眼光溫柔的像和風。

  「你瘋了嗎?」思薇震驚地張大眼睛。

  「我很清醒。」他肯定的說。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相當清楚。現在,你該可以告訴我你的答覆。」

  「不,我不能——」她用力搖晃著頭。「我不能——你怎會提出這麼荒謬的建議?」

  「荒謬?怎麼會?至少我得到我鍾愛一生苦苦追求的女人。」他溫文地笑著,專注的深情令人心醉。

  「可是——你也犯不著做烈士,犧牲自已呀!」

  「我不是第一個做這種事的人,相信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思薇的眼睛紅了,她鼻端酸楚,淚珠在眼眶內打轉。「不,我不能答應,我不能這樣待你,我更不能讓你成為別人眼中的『冤大頭』。」

  「我真不知我是該徹底死心了,還是該覺得慶幸?跟你求了這麼多次婚,連做這種撿現成的爸爸的機會你都不肯給我,我姚立凱真該知難而退了。」他半真半假的口吻,令人捉摸不清他到底是悲還是喜?

  「抱歉,立凱,你是個好人,我不能——」她哽咽的說,霧氣迷濛的雙眸像秋天的湖水,美麗卻哀愁得讓人愛憐、心碎。

  姚立凱掏出手帕遞給她。「小薇,你真是矛盾得可以。你不但拒絕了你所愛的人,更一下子拒絕了愛你的人,你知道嗎?你把自己逼進了感情的死胡同。」

  思薇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淚眼婆娑,凝視著姚立凱的臉,她心中的迷惘和愁緒更深更濃了。

  ☆

  秦羽軒佇立在臥室的落地窗前。

  窗外月色朦朧,只見點點寒星透映著燦亮的光芒,增添了幾分迷離惆悵的意境,卻更見蒼穹的美麗奇幻。

  他輕輕推開窗戶,任微涼的夜風輕拂面頰,他的衣袖隨風而擺,讓他沒由來的顫了一下。

  他甩了甩濃亂的黑髮,卻甩不去胸中萬馬奔騰的思緒——孤獨、絕望慢慢輾過心頭,他昂首一口飲盡杯中的威士忌,任辛辣的酒汁燒灼了他的心,扯痛了他泊泊淌血的傷口。

  他微瞇起眼,向遠方望去,但見燈海一片,輝映出一副綺麗殊勝的夜宴圖。

  夜宴?他淒楚地掀動嘴唇,一腔酸澀灼熱他的雙眼,心頭的寒意更深了,他喃喃低吟蘇軾的一闕詞:

  我欲乘風歸去

  唯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他倏然閉上眼,又倒了一杯酒,快速而迷茫地灌入喉嚨,任痛苦細細地啃噬著他,讓他無一刻安寧,無一處不痛入心扉。

  可憐的秦羽軒,枉費你思之念之,為伊飽受煎熬,卻偏偏換來薄倖無情的臭名。他淒冷地搖晃著杯中金光閃爍的液體,大有人生至此,天道寧論的悲切。

  他想起詩人陸游對唐婉那份無可言喻的癡情,瞼部的肌肉都緊繃了。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燒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難道他跟思薇正如陸游和唐婉一般注定要以悲劇收場?一輩子活在思念和無邊無際的悔恨中?!

  敏芝,枉然你的一片苦心,你大概也猜不到我跟思薇如此無緣吧!

  他扭曲著臉一籌莫展,他怎會落到如此悲慘的地步?必須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懷著他的孩子嫁給別人?

  人生還有比這更令人扼腕的憾恨和諷刺嗎?

  這是他身為秦家第三代單傳的繼承人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吧!他的父親秦伯航為了鞏固壯大秦家的事業,不惜拋棄自己最鍾愛的女人,娶了土財主的獨生女,也就是他的生身母親。利益所趨的婚姻關係,讓他從小就生活在雙親淡漠疏離的冷戰中,一直到他母親抑鬱而終,他們之間的關係從未改善過。

  然後,同樣的故事又在他身上重演,為了挽救久大信託的財務危機,為了不讓白髮蒼蒼的父親臨老還得面臨牢獄之災,他必須義無反顧的接受方正藩,一個白手起家的華裔巨商的支助條件——娶他唯一的獨生女。

  他早該知道身為秦家事業的接棒人,在感情上他並沒有自主權,而這也是他一直壓抑自己的感情,遲遲不敢向思薇表明心意的主要因素。

  天曉得,當她考進政大,正在法律系研究所攻讀碩士學位的他,是以怎樣欲拒還迎,乍喜還悲的心情面對純情美麗的她。

  她就像一朵初綻蓓蕾的玫瑰,明艷照人,娉婷麗質,渾身上下充滿了攝人心弦的光華。要抗拒她的美麗,忽略她含情脈脈的迎睇,要具備怎樣堅毅不拔的決心和勇氣啊?!

  他不知費了多少心思去武裝自己,眼見她明眸中的失望和落寞,天知道,他心痛得幾乎把持不住自己,所有偽裝出來的冷淡客套幾近瓦解——

  若不是他出國深造在即,她喝了酒,淚眼汪汪的向他傾吐心中的愁苦和愛意,她怨他的無動於衷,恨他的麻木不仁——望著她珠淚盈盈,狼狽又傷感的愁弱模樣,聽著她那一番喊自內心深處不加掩飾的深情,他的自制力崩潰了。他激動莫名,心痛萬分地摟緊了她顫抖的身軀,讓積壓在心底的感情如洶湧的浪潮,排山倒海地衝出理智的堤防。他帶著貪婪而憐惜的感覺,深深地,緊緊地捕捉住她柔軟輕顫的唇——

  他驀然閉上眼,不忍再讓回憶折磨此刻不堪一擊的心。熱浪湧進眼眶,他一口氣飲乾了杯中僅餘的淡褐色液體。

  愁腸百轉中,電話鈴響了,他深吸一口氣,步出陽台,從床頭櫃上抓住聽筒:

  「喂?」

  「羽軒嗎?我是杜奕霆,你快來長庚醫院,你爸爸在家裡昏倒了。」

  他的心臟一陣緊縮,恐懼吞沒了他所有的感覺,他喃喃問道:

  「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我在你家跟他談公事,他突然就不舒服,臉色發白,接著就說胸口疼,我還來不及反應,他就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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