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轉換到女主角入產房待產,男主角得知妻子難產的消息後,在病房外面帶愁容的守候著,憂急交織的回憶他和妻子結婚以來所面臨的悲歡離愁,一滴晶瑩的淚珠跳接為產房的一滴血,導演以巧妙而不落俗套的手法處理了這段將為人父的心路歷程,感人肺腑的鋪陳,賺人熱淚。
思薇融入其中,久久不能自己,忽然她想到自己——她呢?她在產房裡歷經為人母的掙扎和痛苦時,產房門外可有一位來回踱步,集興奮、焦慮、不安於一身的准父親?
她原可以有個雖不盡人意,但還算圓滿的結局,是她一手推拒了喜劇的大門,現在卻不能釋然自在地面對即將到來的冷清孤寂。
姚立凱說的對,她真是矛盾得可以。
夜深了,她關掉錄像機,卻關不掉縈繞在心頭糾纏不去的愁苦和淒楚。
正想泡杯牛奶時,聽見鈴聲。這麼晚了,會是那位不速之客?她狐疑地打開了門,看到笑容可掬的吳瑛潔。
「剛剛離開報社,心血來潮,就直接趕來看你。」吳瑛潔進了屋內,趣味盎然打量著這間佈置得別出心裁的小客廳。
「你隨便坐,抱歉,我這屋子不大,只有因陋就簡,隨便佈置一番。」思薇笑著說,倒了一杯熟茶給她。
吳瑛潔喝了一口熱茶。「我倒覺得不錯,小巧雅致,浪漫隨意,很適合我們這種單身女性住。」她停頓了一下,瞄了一眼思薇的腹部。「不過,等你生了小寶寶,恐怕得另覓住處了。」
思薇不自然地攏攏頭髮。「還早嘛!等孩子生下來再做打算也不遲。」
吳瑛潔看了思薇沒精打采,強顏歡笑的臉色,沈吟地緩聲問道:
「你還是不準備告訴孩子的父親?執意要做個未婚媽媽?」
思薇低下頭,咬著唇。「他已經知道了。」
「哦?」吳瑛潔迷惑地挑起眉毛。「他怎麼說?」
「他要我嫁給他。」
「這不是很圓滿的結果嗎?」
「我拒絕了,我不願意藉著孩子來套住他,這種建築在道義、責任上的婚姻,我寧可不要。」
「你怎麼知道他是為了孩子才向你求婚?也許只是碰巧水到渠成。」
「憑直覺,憑我對他的瞭解,他一直把責任、義務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聽起來,他倒像是一個標準的丈夫人選。」吳瑛潔笑著說,眼睛透映著智慧的光采。
「我不稀罕,我才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走進婚姻的牢籠裡,太可悲了。」思薇執拗的說,眼中驀然湧現了淚光。
「我懂,你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正足以表示你對他的愛有多麼深刻,因此,你無法忍受自己只是扮演附加價值的角色。」吳瑛潔拍拍她的手。「但是,思薇,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是誤會他了?你要知道,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能言善道,細心善感的,有的男孩子其至粗枝大葉得離譜。」
「這個理由不能成立,因為他正是個反應敏銳,口才犀利的名律師。」
「那——也不表示他對女性的心態瞭如指掌啊!畢竟,那只是他的職業本能。你是知道的,有的男人在事業上是十分精明強悍的,但在處理感情的時候,卻笨拙得可以,不要太快下斷語,因為這不僅關係著你一生的幸福,更嚴重影響了下一代的未來。儘管,你口口聲聲,說要一個人挑起撫養孩子的重擔,但你內心裡還是膽怯猶豫,彷徨無助的,對不對?」
「吳姊——」思薇酸楚莫名,眼中的淚意更濃了。
「你總不希望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爸爸吧,尤其是他明明可以同時擁有父愛和母愛,不要讓孩子將來長大了恨你,記住!你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個體,你的任何決定,都會影響你的孩子,你正面臨著人生的轉折點。」吳瑛潔苦口婆心的說。
「吳姊——你為什麼要這麼煞費苦心的勸我?」思薇含淚問她。
吳瑛潔神色黯然的回答。「因為我曾經有過類似的際遇,不幸的是,我處理不當,我讓驕傲蒙蔽了一切,不但失去了孩子,更毀了一段原來可以牢牢抓住的幸福。」
吳瑛潔的話在思薇心湖裡掀起了驚濤駭浪,她想了很久,仍然無法從紛亂如麻的思緒中掙脫出來。一整個夜晚,她枕靠在床頭,直到曙光乍現,窗外人潮車聲更迭,她仍陷於迷茫無措的心結中,久久沒有動靜,更無法入眠。
☆
秦伯航住院已經一個星期了,初步的檢驗工作已告完成,但為了慎重起見,院方仍要他留院觀察幾天,檢查他的胰臟和腎臟的健康狀況。
這七天裡,久大信託相關企業的主管及重要部屬都曾來醫院探視,唯一被下達禁令,隔離在外的只有秦羽軒。
秦伯航不但親口下達這個嚴禁命令,更威脅所有來探病的人不准在他面前提起秦羽軒的名字,否則,休怪他翻臉不認人。害得想化解他們父子怨隙,替秦羽軒說話的人,硬是把話梗在喉頭,不敢提半個字。
秦伯航的嚴厲剛強是出了名的,凡是久大親近部屬沒有一個人不曾領教過他的火烈性子。所以,自從秦羽軒被趕出病房那天開始,他一直被擋駕在病房門外,無法越雷池一步。
而所有的人,包括秦羽軒、久大的親信、醫護人員都不敢拿秦伯航的健康作賭注。
這天下午,秦伯航的頭等病房,出現了一名面貌姣好、身材苗條的年輕女子。
正在閉目養神的秦伯航被輕細的腳步聲驚擾,他不耐咕噥兩聲,睜開眼,然後喜悅湧進了他向來威嚴有神的眼睛裡。「敏芝,你回來了?」
方敏芝輕柔地笑了。「爸,您生病怎麼不教人通知我呢?」
「小毛病有什麼好值得大驚小怪的!」
「可是,我卻提心吊膽了老半天,知道您住院的消息,我馬上就趕回台灣。」
秦伯航笑了,對方敏芝的寵愛全部寫在臉上。突然,他沉下臉,怏然不悅地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