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石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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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梅童臉上冒出躁意來,惱聲道:「呸!你沒洗澡關我什麼事,告訴我這做什麼?你這人就這麼囉唆嗎?打一開頭就婆婆媽媽講許多廢話!」

  可孤被罵得訕訕地,「我,我只是想安慰你……」

  梅童心頭跳了跳,驀然感受到自己就在他的臂彎,偎得他緊緊的,他一股男子暖熱的氣味包籠著她……一陣羞怯,卻又記起此人和殺死地爹的那夥人是同一國的,由羞轉成怒,用力把他推開,恨道:「誰要你安慰?你這殺人兇手,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

  我不必你同情!」

  「姑娘別這麼說!」可孤急道,她還是這樣生他的氣,使他深感枉屈,絕不願被她誤會,被歸人「殺人兇手」的範圍裡。「其實關節上,我也試過要救令尊,只可惜,令尊受傷太重……」

  急亂裡,他把傷者拖到宮牆下,倉皇表明身份,那竇謙兄回過一口氣,竭力交代,「快:護送我女兒出京師!」頂上一塊玉珮拽下來,交給了他……眼睜睜見竇大人嚥了氣,救他不得,可孤有說不出來的情急懊喪,又愛他臨死所托,一時間,簡直是急如星火,恨不得插翅舶出玄武門,先搶到竇家去。

  當尉遲敬德拎了太子、元吉的人頭登上城牆,已在宮門外鬧扯來的東宮兵將一見,都扔了武器作烏獸散,可孤乃趁亂設法出了宮門……待他快馬趕到寅府,見竇府一片亂象,還以為自己來遲一步……突地,一隻手討到了可孤的鼻端,梅童嘶著聲質問:「我爹的玉珮呢?」

  他愣了愣,馬上一睜眼。玉珮!他好生糊塗,竟忘了寶謙的遺物!當下忙著搜自己的身,搜出一塊羊脂白玉來,穿玉的寶藍絲繩已斷了,但是待他把那玉珮小心安然奉到梅童的手裡,心中著實鬆了一口氣。

  「這是你爹爹臨終交託之物,所幸沒弄丟了。」他口氣很欣慰,自認對竇小姐有了小小一點貢獻。

  哪知梅童對著那玉珮流眼淚,卻衝著他罵:「我爹的東西為什麼不早一點交給我,到底安什麼心?」

  看來,對他的感激還是有限。

  可孤覺得自己很倒楣,好像他做什麼都不對。沒什麼意思的,去打理被哭濕的衫子,衫上幾道刀痕,是給兩女夾攻時劃上的。他攬起眉頭,一件疑案未明,他問:「那逃去了的姑娘,到底和你結下什麼仇?」

  「她殺了我奶娘!」梅童把玉珮往懷裡收好,一下拾回地上的劍,緊緊抓著,又是一股悲憤之狀。「昨日送多入朝之後,我在院子練劍,這賊女領了幾名大漢,侵人我家,我聽見奶娘呼救,趕回屋裹一著奶娘……奶娘便已死在賊人刀下!」

  那賊女企圖偷襲她沒有成功,反給拂中穴道,當時門外蹄聲疾至,來的正是魏可孤,一夥人起了忌憚,紛紛逃避,就那賊女慢了一步……「你當時在大樑上,為什麼不下來和我說清楚?」

  「一時間,我哪曉得你什麼來頭?」梅童怒叱,卻又哽咽起來,「況且……我一聽說爹死了,整個人心亂如麻,只想趕到皇城去探消息,根本沒心逗留……」

  說著,她兩行晶瑩的眼淚撲簌簌淌下來。可孤不由得一震,心頭驚動,終於恍然大悟原來,原來,昨日在竇家廳堂,那一串滴落在他手背上的水珠,竟是她的眼淚!是她一聽到父親的死訊,當場在大梁淚如雨下……「後……後來呢?」可孤戰慄地問下去。

  「我到了裡城附近,要打聽消息……」

  但那時滿街車馬已經亂成一片,到處有喊殺之聲,梅童哪還能盤桓?只聽說秦王已取得政權,著人開始捉拿太子、齊王之子,她也明白長安不能再留連了。

  擒淚只得又趕回宅裡,胡亂做點收拾,心一橫,決意追上造殺了奶娘的賊女至少這個仇,她還報得了。

  連夜的追趕而來,天才亮,就在棗子林撞上那偷偷摸摸,想溜之大吉的賊女,梅童本來有機會結果了她,偏偏給這魏可孤從中作梗,最後還是又讓她逃去了……事情一弄分明,可孤心底那股子愧疚慚惶不知怎麼說,口裡啊呀啊呀直歎氣。搞出這樣的一個大烏龍,都要怪他不察,正牌的竇小姐被他當壞人,價品的竇小姐他卻從長安一路巴巴「保護」出來,真個是非不明,真假顛倒!

  難怪他隱隱覺得那假竇小姐透著古怪……父親死了,她卻一句話也沒問到,一點也不顯得悲傷,昨天黃昏她的同黨跟到這裡,給他打跑,她不是趁機騎了他的馬想跟著跑?……

  「那女人到底什麼身份來歷?」可孤蹙著一雙濃眉發疑問。

  梅童冷笑道:「這要問你才明白,你可是和她親親熱熱處了一天一夜的!」

  給她這麼一譏,可孤臉上紅了紅,然而他掉過身來,虔虔敬敬的向她拱手賠禮,「一切是魏可孤糊塗,出這種紕漏,委屈了姑娘,昨日在府上多所得罪」

  突地「啪」一聲,厲厲響在可孤臉上,他感到一陣辣痛,才知道丑姑娘賞了一個大耳光給他!他驚詫地跳起來,問:「你沒事動手打我做什麼?」

  梅童臉上顫抖茗一種被冒犯了的,羞惱交加的表情,繃住嗓子道:「你……你這不知恥的小人,昨天伸手碰我的……我的……」

  胸部!可孤不禁啞然,撫著剛受了刑的腮幫子,整張臉赦然火燙起來。坦白說,她打得有理,他能做什麼辯駁?他摸了人家,而且還想了一整個晚上!

  可孤還僵在那兒,梅童也不理他,抱了劍起身便走,去勢斷然。可孤這時反應倒快,趕著在瓜棚外擋住她。

  「姑娘哪裡去?」

  「我哪裡去要你管?」梅童不給他一點好聲氣,然而他體型魁梧,牢牢堵在跟前,她脾氣再大,也只能發在他那片城垣似的胸膛上,怎樣也產生不了應有的效果。「咱們無瓜無葛,我過我的獨木橋,你走你的陽關道,沒什麼好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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