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極摧一逕地任由她罵、她槌,甚至出借衣服供她擦淚,擤鼻涕。
難不成他也變傻了?就在她隨她三哥離去之後,他便發現接下來的一切,似乎全變了樣。
這個傻丫頭到底對他施了什麼法術呀?他竟然會強烈感到不安,而這種感覺,他已經有好些年不曾有過。
深深地閉上眼,玉極摧著實難以置信,自己居然會受一個既不解世事、又天真過了頭的小丫頭擺佈。
合該是逃不過吧,他也只有認了。
「大魔頭,你該不會被我罵傻了吧?」等心頭的怨氣出得差不多時,她才察覺到玉極摧一直都沒吭半聲。
「是呀,我的確被你罵傻了。」玉極摧凝視著她紅通的雙眼、鼻子,忍不住笑了開來。
「你還敢笑我!」西門苾靈掄起小拳,往他胸口用力擊去。
不料玉極摧臉色一白,緊接著搗住胸口,狀似痛苦地往後倒退三步。
「玉、玉極摧,你怎麼了?」難道是她下手太重?西門苾靈俏生生的小臉登時變得和他一樣慘白。
「苾靈你……」玉極摧猛喘著氣,語氣裡夾雜著一股難以置信。
西門苾靈簡直是嚇壞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輕輕的一擊竟有如此大的殺傷力。怎麼辦?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玉極摧,我、我現在該怎麼救你啊?」不知所措的她趕緊跑上前撐住他快要倒下的身軀,緊張地在他耳邊大叫。
「你先扶我到樹下。」虛軟的聲音一傳進她耳裡,她趕忙依照他的話去做。
唔,好重喔!由於玉極摧幾乎把全身重量都靠在她身上,西門苾靈只得拿出吃奶的力氣,搖搖晃晃地將他扶至樹旁坐下。
「要不要我輸一點內力給你呀?」西門苾靈緊緊抓住他的衣衫,感覺他疼得全身上下都在發抖。
「不用了,我只要休息一下就好。」玉極摧一直將臉垂得很低。
「可是你……」他愈是強裝沒事,西門苾靈便益加害伯。
不管了,她一定要灌輸點內力給他,否則她的心簡直快蹦跳出來了。「玉極摧,你忍耐一下,我、我馬上治好你。」她一說完,便煞有其事地盤腿坐在他身後,在吸足一大口氣之後,便將雙掌抵住他的後背。
應該是這樣沒錯吧!西門苾靈急得滿頭大汗,尤其在感覺玉極摧身子顫抖的益加厲害時,她更是卯足了勁運氣。
依她這種一招半式的三腳貓功夫,何來所謂的內功真氣?
是以,玉極摧再也忍不住了。
一陣發自丹田的大笑聲登時爆出,令正在賣力演出的西門苾靈當場傻眼。
而他這陣笑聲持續很久,久到足以令她瞭解到一件事,那就是玉極摧根本沒被她打傷。
「玉、極、摧。」西門苾靈猛一起身,握緊的拳頭毫不留情地槌向他沒長眼的後背。
但可惜的是,一雙小拳頭全落到一隻大掌內,任憑她如何使勁也難以掙脫,這下子,西門苾靈終於氣到整張小臉都噴出了火花。
「大魔頭,你這樣捉弄我很好玩嗎?你知不知道我差點被你給嚇死?」被徹底激怒的她開始奮力掙扎,幸虧玉極摧適時順著她的手勁一鬆一緊,才不至於使她扭傷自己的腕骨。
噹一聲含有指控的沙啞嗓音從他唇間逸出時,原本殺氣騰騰的西門苾靈突然愣住。
「是你先嚇我的。」玉極摧忽然收住笑容,俊美的面龐上淨是一片清冷。
「我……我什麼時候嚇過你了?」洶洶怒焰霎時被澆熄,此時的她彷彿矮了一截,方纔的氣勢已然消失無蹤。
對於她的遲鈍,玉極摧更覺不悅。
「是誰說過要永遠留在我身邊,又是誰在親人來時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我、我哪有一走了之?我明明說過我會回來找你的。」西門苾靈大聲反駁他的指控。
「哼,若是你三哥堅持帶你走,你認為你自己還有可能回到我身邊嗎?」他不管西門斂曜放她離開的理由是什麼,更不管她是用何種方法來說服她三哥;真正令他難以釋懷的,是她當時竟然走得如此乾脆。
「我既然敢隨我三哥走,自然就有把握能夠回得來。怎麼,難道沒有我在一旁監視你,你就會吃不飽、睡不……睡不好了嗎?」說到後頭,苾靈竟結巴起來,想當然耳,她的小臉也無緣無故地紅得一塌糊塗。
莫名其妙!她幹啥要臉紅啊?
忽地,西門苾靈只覺得螓首變得很重,重到她的下巴都快抵到前胸了。
一根長指很快地將她沉重的腦袋瓜給勾起。
「現在你總該知道原因了?」玉極摧凝視著她四處亂瞟的眼兒,似好氣又似無奈地輕笑。
西門苾靈輕咬著下唇,以防止逐漸上揚的唇角洩露了她心中無比的喜悅,然而她顧得了唇角,卻顧不了一雙閃動的眼眸。
嘻嘻!大魔頭的意思是說,如果沒有她在一旁監視著,他就會吃不飽也睡不好嘍?
「我,我又不是你,哪裡會知道原因啊!」該矜持的時候就一定要矜持,西門苾靈深知這一點。
「看來是我會錯意了。」玉極摧流露出的失望神色讓她有些錯愕,然而接下來,他撇下她轉身走向坐騎的動作,更令她為之呆愣。
「喂!你幹嘛不帶我一塊兒走?大魔頭,你等等我呀!」
呵!傻丫頭,你想跟我鬥,還早得很呢!
第七章
「大魔頭,你的巢穴還真多耶!」
竹屋、芙蓉客棧,再加上眼前這座看起來就像是有錢人家所居住的宅院,西門苾靈的嘴裡不由得嘖嘖稱奇,既欣羨又嫉護。
「我的巢穴再怎麼多,也比不上你們西門家。」玉極摧將她抱下馬的同時,也順勢擰了她俏鼻一把。
「話是這樣講沒錯啦,但是……」她平時可是被爹爹及哥哥們管得死緊,簡直可以說是足不出戶,若非這次偷溜成功,她還不知江湖原來是這般地好玩。
「但是什麼?」玉極摧隨口一問,但此時他的眼神卻顯得格外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