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來的。」許久後,雲畫舸才緩緩啟口。
六天了,要來早就來了。
「怎麼會!王爺為了要找一株能醫好夫人的什麼草的,還特別懸賞萬兩黃金呢。」
這個她早就知道,可只要他能留在她身邊,她寧可不要七葉草。呵,她真傻不是?
「夫人,奴婢曉得王爺即將娶紫嫣郡主的事令您很傷心,不過奴婢以為沒有王妃頭銜也沒關係啊,只要王爺的心還留在夫人身上就可以了。」
「心兒,連你也認為我很在乎王妃這個頭銜嗎?」她垂下眸淡問。
「這……」若不是這個原因,那就是……「夫人,王爺或許是怕您跟紫嫣郡主處不來,所以才會……」
「才會把我踢到這兒來。」她自嘲地接下話。
「夫人!」呃,她好像愈說愈不對。
「心兒,我知道你是好意想安慰我,但……」連她自個兒也不明白芳心到底為何而傷。
或許,她不應該再自欺欺人了。
對,她是在乎的,非常非常在乎函蕭把心給一分為二。
當他告訴她他即將成親的那一刻,她真的好想告訴他:可不可以等我走了之後你再跟紫嫣成親?
但她不敢說,怕他回絕,也怕他瞧不起她。
「夫人,您不要再想了,吃點東西吧!」
心兒擔憂的聲音令她稍稍回過神,然後,心兒竟不分尊卑地硬是將她給拖至飯桌前落座。
盯著眼前的食物,雲畫舸一點胃口也沒有,末了,她偏過首又想起身。
「為什麼不吃飯?」
欲站起的身子被一隻手給強制按下,雲畫舸心中一震,驀然回首,「蕭!」親密的稱呼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你終於肯喚我蕭了。」洛函蕭眸中漾滿柔情。
雲畫舸一愣,眼神倏地一黯。
「怎麼,還在怪我要你搬來此地嗎?」
「妾身不敢。」
說真格的,是她介入他與郡主之間,郡主要怎麼對待她,她唯有全數接受,不能有所怨言。
見她再次拒絕,洛函蕭微瞇起眼,有些心急地扳過她,「你要怪我可以,但我不准你這樣糟蹋自己。」見飯桌上沒動過的碗筷,他遂主動幫她夾了些菜,微帶命令地說:「吃。」
「我不餓。」她還是沒動。
「好,那你先把這碗湯喝下。」
雲畫舸直瞪著他手裡的那碗湯,仍舊沒有接過的動作。
握住碗身的五指忽而一扣,接著,他仰頭將湯汁含在口中,然後箍住她想妄動的螓首,硬是將湯汁一口口地喂渡給她。
「咳咳……」
他渡得太快也太兇猛,幾近讓她喘不過氣來。
好不容易湯碗已空,而難受的雲畫舸也在此時硬是掙出他的懷抱,又羞又忿地瞅視住他。
「坐下來,我要你把這碗飯也給我吞下去。」才幾天不見,她整個人幾乎瘦了一大圈,這不僅讓他心疼,也氣她這麼不愛惜自個兒的身體。
「我說過了我不餓!」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雲畫舸突然大聲咆哮出來,然而,當她看到一抹受傷之色掠過他眼底時,她反倒心頭一揪,無端地自責起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麼大聲對你說話的,我只是……」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只想要你坐下來陪我吃飯。」
雲畫舸很想搖首,但他的眼神又讓她拒絕不了。
「畫舸,就只是吃頓飯而已。」
她無言地睇了他好一會兒,才慢慢移動步伐走向他。
等不及她落座,洛函蕭便強行拉過她,不由分說地將她摟抱在懷,「畫舸,難道我們就不可以心平氣和地說話嗎?我已經有好多天沒見著你了。」他俯下身,俊臉不斷廝磨著她柔嫩的粉頰。
「王爺要我搬到別館的用意,不就是因為不想看到我?」說她無理取鬧也好,說她不識抬舉也罷,反正她就是無法靜下心同他說話。
「畫舸,事情並非如你想像中的那樣,我……」
「王爺不必多作解釋,畫舸身為一個小小的妾室,本就沒有置喙的餘地。」
「你非得要用這種口氣與我說話嗎?」他硬生生地收回捧住她螓首的掌。
雲畫舸無言。
「等你吃完飯,我就走。」
走字一出,令她沒來由地感到驚惶。不是的,她無意趕他走,只是,她就是開不了這個口。
那她還是不吃的好,這樣他就會留下來陪她。
「看情形,我還是暫時別出現在你面前比較好。」洛函蕭失望一笑,然後動作輕柔地將渾身僵硬的她給挪至身邊的椅子上。
起身前,洛函蕭仍挑起她微繃的下顎,放肆地傾身啄吻她的紅唇,之後才依依不捨地收回手,轉身欲離。
「蕭!」
就在洛函蕭踱至門前準備推開門的一剎那,他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急切的叫喚。
洛函蕭雙手一頓,倏然回身的同時,一抹嬌柔的身子驀然衝入他的懷中,伸手緊緊環住了他。
「別走。」隱忍的虛軟口吻逸出了一絲寂寞。
她已經孤單好久,好不容易才盼到他前來,她不想他走,不想他走……
「好,我不走,我不走,但你得乖乖坐下來吃飯。」他收緊雙臂,讓自身的暖意慢慢滲入她微冰的身子。
「嗯。」
不住頷首的她,主動環住他的頸項,讓他可以輕易抱起她。
席間,雲畫舸無語地吃著他夾來的菜,偶爾,她會偷偷覷他一眼,就算被他捉到,她也會綻出一小朵好久不見的嬌笑,令洛函蕭情不自禁地傾首吻住她微紅的臉頰。
就這樣,二人默默地用著膳,直到洛函蕭突然起身。
「你要上哪兒去?」雲畫舸著急的聲音瞬間劃破刻意製造出的寂靜。
「畫舸,天色已經……」
「我知道現在已經很晚,所以你……還要趕回去嗎?」雲畫舸的神情一下子顯得尷尬,一下子看似無措,但大部分的時間仍舊是心慌。
「你要我留下來嗎?」洛函蕭走向前,雙手按住她的肩頭輕問。
「可以嗎?」今晚,她好想有人能夠陪她度過。
「當然可以。」不再囉嗦,洛函蕭抱起突然軟倒在他身上的雲畫舸,朝寢房慢慢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