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說不在意,但左蟬宓仍舊喊不出來,或許她需要給自己一些時間來適應吧!
「宓兒,一切都是娘的錯。」
慕容夫人一走進來,旋即握住左蟬宓冰涼的小手,滿是歉疚地看著她。
「姨娘。」回神後,左蟬宓慌亂的站起身。
「宓兒,請你原諒娘利用你的善良來達成我的私心。」對宓兒,她有說不盡的虧欠。
「姨娘,我……」一時之間,她居然不知該怎麼回話。
「宓兒,你已經入我慕容家的門,所以你應該要稱我一聲娘才對;還是,你不想認我這個娘?」慕容夫人難過的說。
「不,不是的。」左蟬宓勉強的擠出話來。
「不是就好。」慕容夫人像是放下心來,「宓兒,既然殷與愬都已經恢復原本的身份,那娘想--」
「姨娘,對不起,宓兒想到外頭去走走。」太多的實情教她一下子難以負荷,慌張之下,她唯有先找個地方將自己藏起來。
「宓兒!」慕容夫人急喊。
「娘,你就讓宓兒獨自靜一靜,我想這件事對她來說,不是簡單幾句道歉就能了結的。」
****
是夜。
無繁星點綴的夜色,朦嚨不清。
夜的幽寂與沉黯,恰如左蟬宓此刻的心境。
逃避當然是不能夠解決事情,但她想了又想,最後仍然發現自己只剩下這條路可走。
說她怨嗎?也不;說她恨嗎?更不。
但是,她就是不知自己該拿哪一張臉去面對他們,所以她懦弱的選擇逃避,或許這對彼此來說都算是一種解脫吧!
離開慕容家,她極為不捨,但大表哥已經不需要她在一旁照料;至於二表哥……呵,她連想的勇氣都沒有。
是該走了!
左蟬宓滿足感傷的抬起眼,再度望向高聳的圍牆;就在這一剎那,她感覺自己曾經有過的美麗夢境,已如同朝霧般悄悄散去。
她微微一笑,靜靜地轉身離開。走著走著,她忽然看到不遠的轉角處,站著一個令她熟悉的人影。
她美麗的瞳孔逐漸放大,再放大,而後她拔腿奔跑,直到離那個人一步之距時才停了下來。
二人都沒說話,只有左蟬宓急促的喘息聲。
驀地,她一把抱住對方,淚水終於在此時決堤。
不知為何,原本輕拍左蟬宓背後的那隻手猝然握緊,一股明顯的殺氣也由那人的身上散發出來。
無聲痛泣的左蟬宓似乎也感受到那人身上那股凌厲的殺氣,在那人有所行動前,她先一步的用力抓緊那人的手。
那人毫不猶豫的甩開左蟬宓的手,執意往慕容家走去。
左蟬宓驚慌失措的跑上前,再次抱住那人的腰身。
那人猛一回頭,一張兇惡的面孔佈滿著盛怒;然而,在見到她那張頻頻向他搖頭的垂淚臉蛋,他心軟了。
之後,他無奈的收斂起殺氣,繼而帶著她,消失在大街上的另一頭。
「啐!這下到底是追還是不追?」
閃身而出的沃洹,懊惱的搔了搔頭。
「算了,還是回去問老大再作決定。」
第九章
一個月後,後梁山。
天才剛亮,一名秀麗雅致的女子已經在馬房裡努力的鏟著秣料。不消片刻,她的額頭便已凝結不少汗珠,但女子僅以袖管輕輕揮抹了下汗濕的額際,便又繼續埋頭工作。
「大小姐,這些粗活由我來做就好,你去一旁休息啦!」一名年輕小伙子捱近左蟬宓,一臉靦腆地道。
「小順,你去忙你的,這些工作我還做得來。」放下鏟子,左蟬宓對著小順柔柔一笑,接著便拿起水桶準備到井邊打水。
大小姐居然在對他笑耶!小順的臉登時紅得一塌糊塗。「大、大小姐,這我去就好……」他順手就將水桶給搶過去。
「小順,我說過我可以的。」左蟬宓馬上又將水桶搶回。
「可你是大小姐……怎麼可以做這些粗重的工作,萬一被寨主看到,我可是會被--」
「小順,既然你說我是大小姐,那我說的話你聽不聽?」左蟬宓盡量保持聲音的平穩與和善,但提著水桶的那雙手,卻微微在發抖。
「當然聽了。」小順這句話說得最溜。
「那好,現在我不需要你的幫忙,所以請你離開好嗎?」左蟬宓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再舉起手,直指馬房的出口。
「可是我……」
「小順。」左蟬宓全身已無法遏止的顫抖起來。
「大小姐,這打水的工作還是讓我--」
「我叫你離開你到底聽見了沒?」
左蟬宓猛然的暴喝一聲,教小順當場嚇傻眼。
爆發了,潛藏在左蟬宓心中那股積壓已久的莫名痛楚,終於在小順無心的觸動下,冷不防的流瀉出來。
天吶,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水桶瞬間從她手中滑落,她捂著額,似不解又似受驚般地急急往後退;直到抵住木欄,她才軟軟的滑坐在地,頻頻搖晃著螓首。
「大、大小姐,你沒事吧?」小順雖被嚇到,但見左蟬宓一副傷心欲絕的失魂模樣,還是忍不住地問道。
原來,大小姐也是有脾氣的呀!
「對不起,小順,我不是故意要凶你,我只是、只是……」左蟬宓沒有抬頭,也許是不想讓人撞見她無助脆弱的一面。
「沒關係的,大小姐,反正我也被人凶慣了。」小順抓了抓頭後,繼續道:「那小順就去忙別的事,不過大小姐要是提不動的話,記得大聲叫我喲。」語畢,他旋即轉身往外跑去。
待小順走後,馬房內僅剩馬兒的低鳴聲偶爾迴盪在左蟬宓左右。
為什麼她只鏟了幾堆秣料,力氣便在不知不覺中被消耗殆盡。或許,她真的該拜託小順幫她打水吧!
一個月過去了,她以為可以藉由忙碌的工作來讓自己忘卻所有的事,不過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那種眷戀與心傷交錯的感覺非但不減,還與日俱增。
就連身在後梁山也無法抹去那個人的身影,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是假裝她從來沒下山過,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