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的玉照,憐惜、體諒、仰慕,一古腦全湧上來,這個女人,天生的要做大眾寵兒。
看起來,更彷彿有一點點面熟,我笑,這上形象真厲害。
隨手抓過帶在身邊的,白冰的資料,水玲瓏是謎,白冰是製造謎面的人,而我,段君,哈哈,在下將是一個解謎人。
左手擁著水玲瓏的照片,右手抱著白冰的資料,我進入夢鄉。
等著下周的宴會,望日子快點過去。
如果再見白冰,好不好問她手上的表是誰送的?那個送表的人在哪裡?我在思索著,偶爾反問:「段君,到底你想見的,是白冰還是那個女郎?」都想見吧,坐在辦公室,我常常「沉思」。蓓娜發覺了,笑:「波士,這幾天心神不屬,所為何事?」
「女人。」說罷,我大笑。
蓓娜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世界變了,誰有那個魅力?真要開眼界。」
「幾個女人造成的魅力。」
「哦,原來多角戀愛。」她來一個「恍然大悟」狀,道:「你花心。」
「男人都花心,而且好色。」我說。
「倒坦白。」
「所以,千萬別暗戀我。」
「呸!」蓓娜啐了我一口,賓主相視而笑。
我與我的同事相處愉快,並無隔膜,每天帶著愉快的心情上班,經營著的,又是最喜愛的玩意、事業,沒有比此更遂心了。
我慶幸當年的抉擇,如果留在醫院,一定沒如今逍遙。
案頭日曆撕了一張又一張,終於,宴會的日子到了。
第三章
沈禮在清早掛電話來:「別忘了,給我拍照、找資料的事。」
「尚有何交待?」我沒好氣。
「代我問候白冰。」
「說道沈某人很傾慕她,渴念她,可好。」
「段君,你的毛病是什麼都當作嬉戲,認真一點可不可以?」老沈的教誨又來了。
「當然可以,現在我要認真打扮了,請閣下收線。」
把一隻袖珍相機放在口袋,吹了吹口哨,按址赴會。
轉入淺水灣,白冰的寓所燈光燦爛,幾輛車子正緩緩駛進。
我尾隨,進入私家路,穿制服的僕人迎上,下了車,拿出請柬,被請到屋內,車子另有專人去泊,但見白府金碧輝煌,好一片繁華熱鬧。
入門處有一張桌,放了一列銀色的小紙盒,結以絲帶,非常別緻,旁邊另有一隻銀盤,盤上有各式名片,是到會者放下的。
兩位笑容可掬的少女,給我遞上一個小禮盒,我接過,也掏出了名片,放進銀盤。
小禮盒拿在手裡有點重量,這玩意倒也新鮮,我隨手放進口袋。
左袋有扁身袖珍相機,右袋有小巧的紙禮盒,我吁一口氣,自覺好笑。
中外賓客數十人,我一個也不認識。
找尋白冰的倩影,卻見不到她。
她是女主人呀。
對了,她說這晚會是宴請來自荷裡的貴賓,大概與水玲瓏進軍荷裡活有關,要是,水玲瓏的芳蹤也不見。若非牆上有一幅大大的白冰肖像畫,我曾懷疑自己進錯屋。
左右都是陌生人,非常沒趣,轉了一圈,我來到一列落地玻璃前,輕輕的,開了那個鎖,走到後園。
很多故事發生於花園,贈金、邂逅、蒙冤。我今夜也有奇遇嗎?
夜涼如水,舉頭,但見一彎冷月掛在天邊。
沒有佳人的後花園,一點詩意也沒有。
往袋子裡一摸,把那小小的銀盒子拿出來。柔和的射燈下,我輕輕把客觀存在拆開。一陣幽香撲來。盒子裡放著一瓶小小的香水,雅致精巧,瓶上居然有一張水玲瓏的玉照,卷卷的長髮披肩,嘴唇微張,欲語還休。
我被瓶上的照片吸引了。
這麼冷艷神秘的女郎,今夜或將有緣得睹。我把瓶子拿在手裡,反覆欣賞。香水的昂貴,除了它的品質外,也因盛載它的瓶,好的香水瓶,可以列入藝術品。
設計師下的心血,絕不比製造香水的技師少,他們應該同時受讚揚的。
香氣仍在徘徊。
我尚未把瓶蓋打開哩。
一陣輕微的「蟋瑟」聲在身後響起。
回首。
身後竟有一個人,由遠而近,香氣來自她自上,隨著夜風送過來。匆匆忙忙的,她要在身旁擦過。
我詫異她是從哪兒來的?也是由屋內走出來嗎?還是——很快,我恍然,她是從後門進來的,我看到後門半掩,她沒有望我,只是加快腳步的走著。
身上薄薄的毛衣沾了幾片落葉。
我看她的臉,暗吃一驚。
不正是她?
一把頭髮在腦後挽了一個髻,碎花布裙,掛著一個大袋那天她來店子買手錶,也是帶著這個袋,裡面有一大堆鈔票。
「你——」我欲打招呼,她已在身旁擦過,我上前,她繞過園子,那兒有一扇門,門裡有兩圈銅環。
「小姐!」我輕呼。
她沒有理會,也不回頭,推開了門,閃身而進。我迷惑半晌,輕推那扇門,門已在內上鎖。
她壓根兒沒望我一眼。
這到底是誰?
白冰腕上的表,當然是她所送了,看她如此細心的給白冰選購禮物,兩人交情非淺,她可是白冰的妹妹?她清淡樸素,和白冰是兩個類型。
想起白冰,我也離開場太久了,她已出現了吧?
此來目的是白冰和水玲瓏,我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戀戀的望了那扇門兩眼,轉身沿原路回到屋子去。
屋內熱哄哄。
賓客比我剛到來時又要多了。也有幾張熟面孔,地產界大亨原來也是座上客,與他遠遠的點個頭,驀地,有人把酒杯往我面前一晃:「段老闆,真的是你。」
「張大夫!」我忙伸手與之相握:「竟在此重逢。」
「想不到這場合會見到你。」老張給我從侍僕那兒取過一杯酒:「來,碰碰杯。」
我與老張是同學,也是在醫學院時拗撬最多的兩個,我們有不同的觀點,我認為真正的救人是使那個人健康地生活,如果病人生不如死,那我們並未救治他,只是使他延長了苦難。老張說醫生的責任是救人,把病人從死亡邊緣救回來,他便有無限的滿足感。病人活下去是否更悲慘,已經不是醫生專業上的範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