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深還是個少年的時候,他最不想讓人家知道的,就是他有個有錢的老子。所以他的求學路上充滿了坎坷……他必須在家中的司機醒來之前就逃出家門衝到學校,否則司機一定會開著那輛當時貴得嚇死人的奧迪護送他上學。
那天少年成深出門的時候,右眼的眼皮突然狂跳了起來。一向鐵齒的成深完全不信那一套,管它右眼跳是啥意思,反正他只相信人定勝天的道理。就這樣,成深來到了校門口。
突然有一個甜到讓人想吐的聲音在成深的背後深情地叫喚著。
『成深……親愛的……』那個女聲這麼一次次地呼喚著。
當成深回過頭去的時候,差點沒嚇死在原地。是上次那個巨大的紫色的物體!!雖然是作著學生打扮,但是成深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
她到底是來作什麼的?
成深不敢多作猜想,轉身,低著頭,往校門猛走。
在成深的認知裡,他認為女人都應該是很聰明的一種動物。話不須要說得太清楚,就可以融會貫通。
少年成深以為自己這樣的行為對於黎燕柳小姐來說應該具有某種程度上的殺傷力了。黎燕柳應該會像連續劇裡面的女主角一樣,絕望,哭泣,死心……
他忘了,連續劇再怎麼真實,現實生活中總還會有『例外』出現。而黎燕柳就是那特大號的意外……
『成深……我喜歡你……我要愛你一……輩……子……』黎燕柳的手上突然出現了一支無線麥克風。音量開到最大……方圓幾十里都可以分享黎燕柳的少女情懷。
還真是既慷慨又大方啊……這位小姐。
可能是想要用真情來感動成深,黎燕柳的聲音顫抖得很嚴重。(尤其是講到『一輩子』的時候,連聽的人都會忍不住跟著發抖。)
女人緣一直相當差的成深,第一次被告白的地點是在校門口。向他告白的人是台灣暴發戶排行榜前十名的黎家獨生女黎燕柳。
接下來的日子裡……只能用『顛沛流離』這四個字來形容成深的過的非人生活了。
成深只要到哪兒去,黎燕柳就是能夠比他早一步到目的地……
最離奇的是,有一回成深走著走著突然一陣腹痛,連忙衝進不知名的公園的公廁,來不及計較到底乾淨不乾淨了。 而最後從門縫塞衛生紙給成深的……
竟然是黎燕柳!!
至今,成深還是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可能是愛情讓女人的第六感更加敏銳了吧。
也許當時的成深有那麼一點點被黎燕柳感動了吧……
所以才無法對她說出更殘忍的話。
於是,在成深的一時仁慈之下,這段孽緣就這麼持續了十年……
十年……
成深從面貌姣好、體重62公斤的少年,變成了面貌像河馬,體重也像河馬的老人家。
黎燕柳呢,根據成冶的說法,幾乎是完全沒有變。不知道是該稱讚她還是該說她不長進……
從另一方面看來,成深還算是個好人吧……
要我是成深的話……
就來個假結婚,真騙財。
把黎家的財產騙到手之後……二話不說就走人。
光是用想的就覺得很痛快了……
呵呵呵……
『搞不好我是惡魔轉世的……』我對於自己有這樣可怕的想法,完全把其原因歸咎到上輩子的事情。
『我也這麼覺得。』成冶點了點頭,對於我的話深表贊成。
『你上輩子是個惡魔,這輩子也是……』成冶又加了一句。
第十三章
和成冶在上個十字路口分道揚鑣之後,我很難得地企圖整理自己的思緒。從小到大,我受到的教育幾乎都是二分法。如果答案不是『○』,就是『╳』……
如果一個人並不是好人,那麼,那個人一定是個壞人。
這種充滿主觀意識的想法,在我踏入社會時,嚴重地受到了考驗。
舉例來說好了……
本故事裡個性最鮮明的我的主子小昌經理。他是好人嗎?我只知道當他神秘地撥我分機叫我上生產部時,我簡直是恨死他了!!
那麼,他是壞人嗎?我還記得先前和阿雋分手時,小昌經理也為我打抱不平了一段時間。(雖然他的忿忿不平只持續了大約一星期左右。)
很難歸類吧……
我兩眼無神地走著……
突然……
有一位幾乎上空的女郎闖進我的視線裡!!
哇哇……
載歌又載舞。
她正在唱什麼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這是我將近二十一年的生命當中,第一次這麼靠近電子琴花車。
連她臉上的粉刺、沒刮乾淨的腿毛都看得一清二楚的那種靠近喔。
在我忍不住伸手摸上空花車女郎的前一秒,我的身後劈哩啪啦地放起了鞭炮。
這就是所謂的天譴嗎?
我把手縮回來,回頭一看。後面是一輛載著鑼鼓陣的卡車。前面好像還有舞獅陣之類的……
難道我在無意識中闖進了進香團的隊伍中嗎??
『要放鞭炮了,不要命的快閃開!!』一個全身穿著黃衣、頭戴印著某舞獅團紅色帽子的傢伙一邊向我跑來,一邊亂喊。他手上拿著的那一串鞭炮是我有生以來看過最長的一串的。
有多長?
就算是十個成深用那一串鞭一起跳繩都還顯得太長的那種長度就是了。
身穿黃衣的人見我沒有移開步伐,顯得相當生氣……很快地衝到我面前,右手食指指著我,似乎要開始破口大罵『阿不然你是不要命了嗎』之類的話。
我盯著黃衣男子的食指良久良久……
他卻遲遲沒有開罵。
我發現他的食指開始顫抖……後來更進一步地……他的手也在發抖……
我把視線從他的手上移開,想問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請問……』
我盯著他那張曬得像是從夏威夷剛渡假回來似的黝黑的臉。那頂印著舞獅團字樣的帽子把他的臉幾乎完全遮住了。但我很確定他的嘴角正在抽搐著。
『你……你這女人……』男子相當困難地吐出了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