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時下大半數的男人都是這樣做,但不煩、不累、不無聊嗎?「愛」還要分等級、分類別。天哪!這麼複雜的事情,他做不來。
再一次丟開手中的文件,這才發現一直以來被他當做避風港的工作,也有面目可憎的一天。
看來夏威夷是住不得了,這裡的步調太悠閒,不適合想要遺忘過去的人舔舐傷口。
下一次他該請調到哪裡呢?沙特阿拉伯如何?聽說中東人十分排外,等閒不准外商進入他們的國家分享福利。他倒想挑戰看看,越困難、越麻煩的事,其伴隨而來的刺激也越大,或可就此斬斷他對「老闆」的妄想也說不定。
對!現在就去準備。即知即行向來是慕容旭日最大的優點。捉起桌上的車鑰匙離開辦公室,走進總經理的專用電梯直下地下停車場。
他開車的技術並沒有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有所進步,依然莽撞,猛地一個大回轉衝出停車場之際,一抹纖白身影有如雷電閃光迅忽出現在他車行的軌道上。
說時遲、那時快。他緊急踩下煞車,間不容髮地閃過那抹「幽魂」,車頭狠狠吻上路邊的行道樹。
「沒撞到吧?」他撫著晃得有些兒暈眩的腦袋,第一個閃過腦海的清明思緒是——那位小姐呢?
顛簸著腳步下了車,他在車輪底下找到一個鼻息咻咻的女人,可她的模樣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是重傷昏倒;要他說的話,他會認為這位小姐好夢正酣。
沒搞錯吧?「小姐、小姐……」他扶起她的身體小心喚著。
這女孩似乎還很小,纖細的骨架子支撐著一具瘦弱的身體,她有著一張清秀、白皙的臉孔,——那種白皙是屬於很不健康的白。旭日分不清她這份病態是源於車禍受創,還是早已生病。
抱起她塞進車裡,他立刻掉轉車頭,毫不猶豫開往醫院。
「唔……」驀地!一聲若有似無的嚶嚀分散他專注於開車的心神。
「小姐?」旭日看到身旁的女孩似乎蠕動了一下。「別擔心,我馬上送你上醫院。」
「醫院?」那雙原本緊緊閉著的翦水秋瞳突然睜了開來。黑眸的主人掙扎著想要坐起身,卻因為身體的虛弱,而無能為力地倒下。「不……不要……我不要去醫院……」
「不行!你的身體需要醫生的診治。」他看她才應該學蝸牛一樣,時刻背著醫院同行才對,一副隨時快斷氣的模樣。所以說標準的女人太弱了,弱得他不敢要,擔心一碰即碎。
「我沒事,真的……呼呼……」她辛苦地喘了兩口大氣,接著道:「拜託!不要送我去醫院。」
「你非去醫院不可。」他腦筋秀逗了才相信她的話。
要是她外表沒事,卻受了嚴重的內傷突然暴斃怎麼辦?屆時,他豈不要背上過失殺人的大罪了。
「不要——」趁他一個不注意,她急忙打開車門,就想往外跳,死也不肯再進醫院。
老天爺!救救她吧。她可不行再在醫院出現,如果讓人發現她的心臟到現在還不能順利跳動,有時候一分鐘跳一下,有時候一分鐘跳一百多下,相信她進醫院的目的地絕對是在——太平間。
「喂!」多虧他反應夠快,及時在她躍下車門剎那拉住她的身子。「你找死啊?」險險被她嚇得魂飛魄散,這笨女人居然想在大馬路上表演跳車特技,嫌命太長也不能這樣搞啊!
「放開我,我死也不進醫院——」她大吼一聲,猛地一陣暈眩襲來,兩眼一翻又昏過去了。
現在是什麼情況?旭日踩下煞車,看著懷裡的病美人、再望望對街的醫院,理智和情緒在腦海裡拔河,送她進醫院?還是……
他媽的!他用力敲了自己的腦袋一下,掉轉車頭。
他不該這麼做的,將來他一定會後悔這個決定,不!他現在已經後悔得天崩地裂了,可是……天殺的!他發現他居然狠不下心來拒絕這個陌生女孩的苦苦哀求。一咬牙,他還是把她帶回了他的公寓。
「好難過……」莫愁兒冒著冷汗,感覺全身的細胞都在跟她抗議過度的操勞與酸疼,她每一根骨頭、每一條肌肉都好痛,這具身體像是被卡車輾過似的,令人難受又不適。
所謂「人算不如天算」,此刻,她非常慘烈地用自己的身體體會了這句至理名言。
當初只想到這具身體與她的波長同調,能夠接受她的意識轉換,卻忽略了一具病死的屍體,即代表了肉體本身的虛弱,哪禁得起意識轉換這般強大能量的衝擊,搞得她現在半死不活,全身三百六十多塊骨頭時時威脅著要散掉,天哪!她快痛死了。
「小姐,你可千萬要堅強下去。」旭日慇勤地為她換下額上被汗水沾濕的毛巾,心裡真正祈禱的是:「拜託!你可千萬別死在我家裡。」
打三天前將這女孩帶回來,她就躺在床上哀鳴了,整整七十二小時,她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一直沒恢復意識。
直到現在,他的悔恨已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早知道她的身體這麼差,他就該立刻送她上醫院,做啥帶她回家呢?他一定是發了失心瘋,叫惡鬼蒙了理智,才會做出這等蠢事。
「堅強?」莫愁兒在心裡大罵。「我還想『撞牆』呢。」
不知道會不會比較快解脫?哦!她好痛,快痛斃了。「啊——」
「小姐……」她突然地吼叫,差點嚇飛了他的三魂七魄。趕緊彎下身壓住她亂舞亂動的四肢,以防她傷到自己。
他決定了。不論她是否抵死不進醫院,他都得打電話叫救護車,她的情況已不容許他一時心軟了。
「唔!」莫愁兒在他抱住她的同時,發出一聲輕微、滿足的呻吟。
好舒服!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打這股暖源緊緊包裹住她疼痛的身軀,那原在她四肢百骸莽衝亂撞的能量就得到了一條安撫和宣洩的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