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刑天試圖從瀕臨瘋狂的人群中打開一條通路,好看的眉峰儘是不贊同的褶痕,而高大俊挺的身軀竟也吸引不少的目光。
當他好不容易擠到吧檯時,一雙指上畫著鮮紅蔻丹的手搭上他的肩,「天,好久沒來了,人家很想你呢!」
沈刑天懶懶地瞄了她一眼,在光和影的閃爍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眼前這女人年約四十歲,風華尚存的臉上精緻地畫著濃妝,妖媚地對他笑著。
「曼婷夫人,聽說你正在找我,我只好親自上門來了。」酒保適時遞來的深水炸彈解了他的危,讓他的唇暫時免於淪為曼婷夫人肆虐下的戰利晶。
「天,這是老朋友這麼久沒見面該說的話嗎?要不是你這麼久沒來,人家哪會叫人傳這種話給你,我還要面子呢!」曼婷夫人不死心,拚命偎進他的胸懷裡。誰不知道沈刑天這浪子對女人多有一套,她也想嘗嘗看呢!
沈刑天冷凝著臉,現在人已經踏進來了,就沒打算輕易地出去,「曼婷夫人,上回是我手下的人不懂規矩,還望你大人有大量。」
「你說的是那件小事啊,我早忘了,」曼婷夫人妖媚的一笑,「只要你多對人家好一點,我就什麼都可以不計較了。」
「哦,怎麼個好法呢?」沈刑天笑問。心中的警戒頓時響起,他沒興趣陪一個年近半百的女人玩。
曼婷夫人雙眼滴溜溜地轉,「人家要你陪我一夜。」
沈刑天直起身,冷峻地瞇起眼睛,「曼婷夫人真愛開玩笑。」想都不想地拒絕。
他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真教人生氣,曼婷夫人在心中算計這個遊戲接下去玩的意義,倏地,她乾笑了出來,「不好笑就算了嘛,既然到我這兒來,怎麼還皺著眉頭呢?」
她把站起來的沈刑天再按回高腳椅,半真半假的試探,「那女孩回去後沒問題吧?不要讓警方找上我這裡就算是幸運的,畢竟是你東堂主出馬,我能不賣你面子嗎?」
「她沒有這個膽子。」早在黃憶華離開他家的那天早上,他就把一切都說清楚了。要命,就別亂開口,他相信黃憶華沒那麼笨。
曼婷夫人親手開了一瓶威士忌,倒了兩杯,其中一杯遞給了他,並取走他原先那杯深水炸彈,「說來倒真有點可惜,那女孩身材不錯,可以為我增添不少生意呢!」
「我不是已經派人送來一張空白支票,可以任你填上你想填的數字?」沈刑天啜了一口威士忌,微覺酒味濃了些,但他不以為意。
「錢對我來說不是問題,就連放走幾個女孩也不是
我在乎的,」曼婷夫人低下頭玩弄自己的手指,「其實,我只是寂寞罷了。」
沈刑天眨著眼故作不解,身邊這個糜爛的世界似乎與他們隔絕,而他正在面對這隻母狐狸的討價還價,他難以忍受的自嘲,原來這張臉這麼有用,連號稱冷面無情的曼婷夫人都逃不過,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唉,你這麼年輕,當然不瞭解老女人的悲哀噦,還是喝酒吧!」她又為他斟上一杯。
看看時機差不多了,沈刑天說出今晚的來意,「曼婷夫人,看在我們認識多年的份上,我還想向你討一個人。」
「哦?」曼婷夫人挑高了雙眉,「還說我們認識多年呢,怎麼這麼生疏呢?連陪我喝酒都不肯,淨說些不中聽的話。」
「還記得六年前,我還只是極東組的一名小職員,有次因為丟了一大箱上等的海洛因,差點被義父打斷腿,還是你替我求情的。」沈刑天開始談起往事,平板的音調令人聽來毛骨悚然。
曼婷夫人臉上的笑已經很勉強了,「是啊,那天我還將你帶到我家療傷,讓你住了三天。」
「那三天裡,你不斷在我身上下迷藥,讓我昏昏沉沉地受你擺佈,等到我逃出來後,還不知道當時到底做了哪些荒唐的事。」沈刑天以冷冰冰的口吻陳述往昔不堪的回憶,那些痛是烙印在他靈魂深處的傷,不喜歡攤在人前,如今卻被逼得拿出來。
「可你也沒損失啊,那三天讓你嘗盡溫柔鄉的滋味,使你這個木頭開了竅後,這幾年不也造就你花名在外的本事,說到底,你還得感謝我這個啟蒙者呢!」曼婷夫人媚笑地攀住他的頭頸,當年那個毛頭小伙子,已經成長為這麼冷酷、這麼英俊的男子,她怎捨得讓他光是坐在這裡翻舊賬呢?
沈刑天的雙臂擄獲她的肩,阻止她的靠近,「然而,事後我卻發現那箱海洛因是你偷去的。」
曼婷夫人倏地變了臉色,「別……別開玩笑了,如果你早就知道的話,怎麼這麼多年都不來討呢?」
「不找你的原因是因為不想再染上這身腥,今天來,如果役有必然的把握,我也不會一個人走進門。」右手一翻,一支小巧的掌心雷赫然出現,槍口正對著已失去血色的她,「曼婷夫人,把陳俊良交出來,很抱歉,我今天非帶走他不可。」
曼婷夫人氣得咬牙切齒,身後的吧檯與舞池也已造成騷動,人人都想上前,卻又忌憚那把小手槍:「好,算你狠,把陳俊良帶過來。」有人應聲而去,沈刑天好整以暇的斜靠吧檯,逼視四周的人群,以確定他們不
敢作怪,突然一陣昏眩使他心頭一凜,身子猛地一震,差點握不住手中的槍。
他的異樣沒逃過曼婷夫人的眼睛,她媚笑似的扳回一城,「藥效發作了,恐怕多年前的往事又要重演,這回我在酒裡下的是五日醉,很快的,你就會失去全身的力氣,何必再苦撐呢?還是把槍放下,讓我替你減輕痛苦吧!」
沈刑天咬緊牙根,拚命忽視這種發自全身肌肉的酸麻痛楚,強自鎮定地笑道:
「我在來之前,早巳防備你在酒中下藥,所以先含了一片解毒散。曼婷夫人,早在多年前栽在你手下後,我就養成每天服用一點毒來訓練自己百毒不侵,你以為光憑簡單的五日醉能難得了我沈刑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