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陽好生後悔,怎麼不揀其它的事來說,偏挑了牛郎織女的戀愛故事,這不是太奇怪了嗎?兩個大男人說著千古傷心的戀愛男女,實在太不倫不類了。
明驥茫然地看著原本頗有心結,如今卻很熟稔的這兩人,不解地問:「婉綺,漢陽,你們是什麼時候變成好友的?」
婉綺在一旁大使眼色:「表哥,我和韋大哥已結拜為好兄弟了,你難道不替我們高興嗎?」說到好兄弟,口氣尤其加重了些,緊張的程度是她前所未有的。
明驥看了她這身男兒打扮,又見她臉上古靈精怪的神色,心中頓時恍然,暗歎她又在搞頑皮的把戲了,為了配合她,索性把名字也省了,直接說:「你別又纏著人家啦,別再淘氣了,你韋大哥會被你帶壞了。」
婉綺可愛地吐吐舌頭,轉身對漢陽說:「你看我沒說錯吧,他老是把我當成十惡不赦的壞人,總是擔心我會把身旁的人全給帶壞。」
「明驥,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嗎?」漢陽見他神情陰鬱,臉色憔淬,言談舉止間少了那份自信優雅,不禁暗罵自己粗心大意,竟連好友都不聞不問了。
明驥舉起手中的酒壺晃了晃,一抹苦澀的笑容在他唇邊綻放:「本來是想找你喝酒的,哪知你們聊得那麼愉快,我還是不打擾了,改天吧!」
「等等,表哥,」婉綺叫住了他,三分關心七分好奇地望著一向無所不能的表哥,「你這麼晚來找韋大哥,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不妨說出來大家商量商量嘛。」
「和你?!免了,你不攪得天下大亂才怪。」明驥敬謝不敏地笑著,「何況我也沒什麼重要的事。」
婉綺撇了撇嘴,擠出一個怪臉來:「沒事才怪呢!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來。」
「是嘛,明驥,你就把事說出來嘛!你知道我不是愛管別人閒事的人,可是你還是來找我,那就證明你是信任我的。現在你何不把這一切心事都說出來呢?」漢陽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鼓勵著說。
明驥在盛情難卻之下,和他們一起進入了漢陽的書房,挑燈夜談著。
「皇上命我追查刺客的事,你們也知道了。我原本以為可以掌握刺客的行蹤了,沒想到竟然判斷錯誤,讓刺客再去行刺康親王,現在不但刺客沒抓到,連線索也斷了。」
「等等,你怎麼能肯定那行刺皇上和行刺康親王的,是同一人?」婉綺插口問說。
「不會錯的!據康親王府中的侍衛說,那利客手執一口長劍,長髮披肩,身形和那行刺皇上的女子極為相似,且康親王的致命傷口是在咽喉,和那名女子的劍法也相符合。一切證據都指向同一人,不會錯的。」
漢陽沉吟了好一會兒,想起了那天明驥手執的那串珍珠和那行刺皇上的刺客:「那,你原先以為刺客是誰呢?」
明驥目光閃爍了一下,沉痛的感覺在他心頭翻攪,但他還是說了:「『紅袖招』的無歡姑娘。」
婉綺驚訝得瞪大了眼:「怎麼可能?她那麼弱不禁風,怎麼可能會是殺人兇手?!你一定是弄錯了。」
明驥苦澀地笑了笑:「是啊,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盯著她,想找出一絲犯罪的證據,可是康親王遇刺的事件,終於證實我的錯誤。」
「怎麼證明的?」婉綺好奇心大起。一再追問著。
「她有不在場的證明。」明驥眼中那股無奈又複雜的光芒再度問起,迴盪在腦中的是一幕幕曾經撕裂他愛情與驕傲的痛苦回憶,那張含淚帶怯、艷美絕倫的臉狠狠地刺進了他的心坎,製造了無法抹去的傷口。
『你怎麼知道她不在場呢?」婉綺禁不住好奇,一再問著。
明驥眼光掠過了她,望向空白無痕的牆上,默然不語。
婉綺自顧自地猜測:「哦!我知道了,你那時跟她在一起。」
她無心的話,頓時如一把利劍挑開了他的傷口。他眼睛微瞇,嘴角扭曲了:「她那晚和即將要奉旨完婚的褚向霖在一起。」
婉綺嚇了好大一跳,斜睨了漢陽一眼,見他沒有什麼起疑的地方才鬆了一口氣。奇怪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此刻最在意的,竟然是這個「韋大哥」的想法。她笑吟吟地問:「你怎知道他們在一起?你聽人家說的?」
「這種事還用得著聽人說嗎?我親眼所見,他笑咪咪地走進吟鳳閣,不是在一起鬼混,男女兩人在房間還有什麼好幹的?」明驥怨得口不擇言,一古腦地全數搬了出來:「我一聽到康親王不治後,就馬上趕去吟風閣,親手把褚向霖從她床上揪了出來,他們那一整晚的確是在一起。」
婉綺眼光迷離且幽遠,她溫柔地說:「表哥,你愛她,對不對?你若是不在乎她,不會生這麼大的氣。就像我不在乎褚向霖一樣,管他睡在誰的床上,只要不是睡在我床上就行了。」話說完婉綺這才驚覺自己一時口快了,但斜睨了漢陽一眼,他似乎沒聽出不對,她這又鬆了口氣。
明驥若有所悟地沉吟著,眼前這小表妹不再淘氣的模樣看起來是多麼動人,她似乎愛上這漢陽了。他揉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深沉地歎息了。
老實的漢陽竟說:「婉綺,別胡說!明驥已經夠煩惱了,你還火上加油。不過他說的也不無道理。明驥,你再仔細想除了無歡姑娘外,你還認為那刺客可能是誰?」
明驥大搖其頭:「我惟一的根據是聽過那刺客的聲音;我一聽就認出了是無歡的聲音,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她不是。所以我是毫無頭緒,一籌莫展了。」
漢陽蹙眉沉思了許久:「未必,無歡未必不是那刺客。你看,她雖然和褚向霖在吟風閣共處了一夜,但這件事又沒有第三人在場,怎麼可以斷言他們一定在一起?何況,遇刺的又是康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