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他只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而已。」
這「很好的朋友」幾個字聽進羅安迪的耳裡,可不是那麼地好受的。他的心裡酸酸的,卻又不想表現出沒有男子氣度的模樣,因此迂迴地問道:「他經常送早餐來給你嗎?」
「沒有!」
「不過我看得出來,他望著你的眼神不一樣!」他試探地說道。
她也不想對他隱瞞,因此誠實地說:「他跟我求過婚!」
「什麼時候?你答應了嗎?」他可緊張了。
「上個月,不過我拒絕了,但是他不接受,還說願意等到我點頭答應為止。」
「想不到,還有另一個男人亦對你如此癡情。」
羅安迪很高興聽到她說拒絕了那個男人,因為既然黎苡詩會拒絕他,就代表那個男人對自己根本就不具威脅之力。
「五年前,當魏文茂離開我的時候,他就曾經向我求過一次婚了。當時,我以為他只是憐憫我的遭遇,才會向我求婚,因此拒絕了他。想不到五年後,他又再次向我求婚,而且還對我吐露了情衷。可是我對他僅有兄妹之情,絲毫沒有男女的情分存在,我不想欺騙自己,更不想欺騙他--」
「所以你對他有愧疚之心?」
黎苡詩點點頭說:「他看見你在我這兒,一定猜到我們的關係了。我沒想到自己會給他一個這麼大的難堪!」
「長痛不如短痛!你對他終究要說個明白的,不如趁這個機會斷了他的希望,對他來說或許也是種解脫呀!」
不管羅安迪怎麼安慰,她的心就是百般的難過,彷彿自己是個狠心的劊子手,親手扼殺了劉雲峰的心。
「安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去上班吧!給我一天的假期,讓我好好地調適心情好嗎?」
他的手背拂過她的臉頰柔聲說道:「讓我留下來陪你好嗎?」
「不,我只希望一個人!」她如秋水含煙的眼眸癡癡地央求著他。
羅安迪輕撥她的髮梢,輕聲又問:「真的不願讓我陪你?」
她認真地搖搖頭說:「公司還有很多事,等著你這新上任的總經理去處理,我不希望你為了我而耽擱公事,」
他的唇邊浮出一個淺淺的微笑。「那我就不勉強你了!如果需要我,打個電話到公司,我會隨時出來陪你。」
黎苡詩將謝意的笑容掛在臉上。「謝謝你,安迪。」
****
為什麼事情總要接踵而來,讓她連個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呢?
先是劉雲峰的求婚,再來是羅安迪的突然出現,然後又是魏文茂的父母來要回他們誤以為是的孫子,這些事情的到來,真的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她實在不願讓早上的情景發生,她不想如此傷害劉雲峰;在她的生命中,他是最無辜的一個角色,這麼多年來對她的真心付出,換來的卻是她無情的回應。黎苡詩覺得自己是世上最狠心的女人,辜負了這樣的一個好男人。
而對羅安迪呢?她真的能夠敞開心扉接受他的愛嗎?她是愛他沒錯,但是她更害怕當年離開台灣到巴黎的真相揭露後,她就再也得不到他的真愛了--他會鄙視她,他會輕視這樣一個年輕不懂事的女人。
她對他是如此的陌生,他們除了擁有過去那一段巴黎的記憶之外,他們沒有共同的過去,他們的身世背景是如此的懸殊,她如何能得到他一生一世的愛呢?或許,他只是一時的迷戀,一時的懷念過去,當愛情漸漸冷卻後,他是不是就像魏文茂一樣背棄她、叛離她呢?
總之,魏文茂所帶給她傷害的陰影,還是沒有辦法完全自她的思想裡消除,她對愛情總是抱持著一種懷疑的態度。
整個早上,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緒一直這樣深深地困惑著她。最後,她決定拋去這些煩惱的念頭,去看看她兩、三天沒見面的寶貝兒子。
為了出門方便,黎苡詩叫了計程車到公司的停車場去拿車。
在接近車子前,黎苡詩又突然回了頭,往電梯的方向踱去。
「還是去看看安迪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吧!」她自言自語地說著。
於是她又上了辦公樓層。
「咦!黎小姐,你今天不是請假嗎?」黎苡詩的助理撞見她,驚訝地問道。
黎苡詩笑了笑說:「是呀!我正巧路過這兒,上來看看公司有沒有什麼事。」
「沒有特別的事,你放心。」她的助理笑出甜甜的酒窩回答。
「嗯!」她往總經室的方向望去,有點心虛地問:「總經理在嗎?」
「總經理呀!他不在呢,早上接了通電話就出去了。」
「出去了?」她不自覺地有點失望的語氣。
「是個年輕小姐的電話喔!我想,八成是羅總經理的女朋友,要不然,他也不會一接到她的電話就馬上出去了。」
黎苡詩一聽並沒有因此而吃醋,反倒糾正她的助理說:「那是總經理的私事,我們不必管太多知道嗎?既然沒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了。」
離開辦公室,黎苡詩直接到地下樓層拿車。
車子駛出了公司後,她就因塞車而被因在南京東路上。縱然她的車子嬌小輕巧,但她可不敢隨意往前頭的空隙猛鑽,以免一個不小心就親上別人的車尾巴。
心想著思漢,手指敲打著方向盤,眼睛則往車窗外的人行道望去。她的車正巧停在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前面,因此出入酒店的男男女女皆落入她的雙眼中。
就在車子即將啟動的一剎那,黎苡詩猛地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她再仔細看了一眼--沒錯,是羅安迪!而他的身邊挽著一個時髦摩登的女郎,正以陽光燦爛的笑容,貼著他開懷大笑呢!
天啊!她又看見了什麼--
五年前的歷史再度重演,她又不小心撞見自己最親密的男人背著她與別的女人在酒店幽會!血液一下子從黎苡詩的臉上抽退,慘白著一張臉,以哀怨又忿恨的眼光目送他們走進酒店,然後消失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