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酒精作祟的關係,她完全沉醉在這樣的男歡女愛中;她忘了矜持、忘了恐懼、忘了害怕、忘了他是陌生人,她甚至以為自己就是他的情人了。天地在旋轉,她的思想記憶也都跟著在旋轉,那屬於台灣的惱人情事已被甩向遙遠的天際,她現在只能沉浸在他的疼惜之中。
不知何時,她被他抱上了床;不知何時,她身上的衣物已滑落了,只剩下兩件,單薄的貼身衣物遮住了重要部位。
他在她的耳邊不斷地傾吐愛意,不斷地輕喚她的名字,而黎苡詩只知道身體愈來愈灼熱……
當安迪吻著她那嬌艷欲滴的唇,她聽見了自己勾魂似的呻吟聲,並不自覺地將自己身子貼向他;而他在接收到這般呼喚後,便讓彼此的靈魂與身體作最完美的結合。
就在完美的一剎那,安迪卻聽見了薔薇激情的喘息突轉為細碎的哀痛聲,他遂僵直了身體,以震驚的眼神望著含淚的她。
她是處女?!她竟然是處女?!她竟然將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給了他這樣一個陌生的男人?安迪覺得不可思議。
「為什麼?」
「我願意!」她的眸中閃著淚光。
這一句「我願意」教安迪深深地感動,他俯下身子吻去她眼角的淚痕,並溫柔而體貼地說:「對不起!薔薇,我不知道你是--」
「噓!」她仰起頭親吻他的唇,打斷他的歉疚。「愛我,安迪!」
沒有後悔、沒有怨尤,她的眼中只有一絲的眷戀與愛意。
「薔薇……薔薇……」
喚著她的名字,並以愛滋潤了她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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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醒來,她的身子教安迪的那雙大手給纏住而無法起身,於是黎苡詩便睜著雙眼細看這個如大孩子般熟睡的男人。
若問她,可曾後悔?她一定搖搖頭說不!
她喜歡他如陽光般的黝亮肌膚,她喜歡他柔情似水的漂亮眸子,她喜歡讓他擁抱、親吻的感覺,更喜歡他喚著自己時的那種繾綣情深;聽著他的呼吸聲,自己竟然會有一股平靜與祥和的感覺,而這種親密的感覺,卻是魏文茂不曾給過她的!認識魏文茂是在大一的時候。當時他以學長的身份照顧她、關懷她,在習慣彼此的存在之後,他們就成了公認的一對情侶。他們的愛情是在彼此相互的關懷中點點滴滴地累積而成的,並不是所謂的一見鍾情,所以也沒有轟轟烈烈的故事發生;她也一直以為這樣平淡的愛情,才能天長地久。
和魏文茂之間並不是沒有親密的動作,但都盡只於擁抱對方、親吻對方的小動作而已,他從來也不曾對自己有進一步的要求。
難道,男人真的都是一個模樣?有生理需求的時候,可以隨便找個女人解決,但是卻絕對要求自己的新婚妻子要是個純淨無瑕的處女嗎?
思及此,一抹受傷的神情浮上了黎苡詩嬌美的面容。
沒錯!在婚前,魏文茂就是需要一個情人,一個可以跟他上床的情人,而石妤玲便能給他這樣的需求。
石妤玲是黎苡詩的同學兼同事,她畢了業就結婚,婚後不到半年就離婚了。因為婚姻的不幸福,她總是找黎苡詩傾訴苦水,有時也會找同樣是同事的魏文茂聊天。沒想到就是因為這樣,一個寂寞的女人加上一個渴望性的男人,他們倆便一拍即合,很快地跌進男歡女愛的泥淖裡,從此背著黎苡詩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來。
這是件多麼不公平與悲哀的事情,多年來的感情竟然抵不過一個色字的誘惑,想不到她的愛情就葬送在這裡!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既然魏文茂可以在外面玩女人,那麼她也可以以牙還牙,她要讓他同樣得不到一個完整的妻子。
今晚,她真的做了,她真的背叛魏文茂了。她把她的貞操給了一個陌生國度的男人,而明天這個男人即將成為永遠的過去,從此她的生命便與這個男人再也不可能有交集了。
黎苡詩再一次凝視著他的臉龐,將自己生命中第一個男人的模樣,牢牢地烙印在她的心靈深處。
趁著他翻身的動作,黎苡詩輕巧地離開他的懷抱。
裹著被單,她拾起了撒落一地的衣服迅速地換上。
「再見了,安迪,謝謝你!」
黎苡詩以華語和他道別,在他的額上留下了一個吻之後,便輕輕地開門離去了。
第二章
飛機自巴黎起飛後,黎苡詩的目光還戀戀不捨地眺望著那片遙遠城市的天空,她的心,還停留在歐洲的那片土地上。
安迪已經醒了嗎?他會為自己的不告而別而難過嗎?
撐著下顎,心裡想的、念的、盼的、望的,竟然都是一夜情人--安迪;任黎苡詩怎麼甩都甩不去他的深情模樣。一夜的纏綿、一夜的激情,換來無止境的思念與眷戀,黎苡詩抱著濃濃的罪惡感離開了安迪。如果他知道自己只是她報復另一個男人的工具時,是否會怨恨她呢?
不!他怎麼可能知道呢?黎苡詩笑自己別傻了。世界這麼大,沒有留下真實姓名,沒有留下聯絡地址及電話,兩個在異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怎麼可能有機會再相見呢?既然沒有機會再見,那麼又何憂他會知道這一切詳情呢?
淡然一笑,黎苡詩攤開了手邊的書,繼續她的閱讀功課。
經過十幾個鐘頭的飛行,機上的電腦螢幕已顯示出飛機即將降落中正機場的訊息。
「先生、小姐,對不起,飛機就要降落了,請您讓座椅恢復直立狀態!」空中小姐掬起了笑容,為這一趟長途旅遊的旅客做最後一次的貼心服務。
此刻,黎苡詩的心裡才終於有種踏實的感覺。這一趟法國之旅,總覺得像是夢幻般的虛無,只有踏上自己的國土,才有像船隻找到真正避風港的那種安全感。
文茂大概已經在機場的出口等著了吧!她想。
她該用什麼心情來面對他呢?他與石妤玲的事情,她真的可以裝作完全不知情嗎?下了機,在偌大的出境廳裡,這個問題不斷糾纏著她,讓她的眉頭無法舒緩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