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摸額頭:「你不提起,我自己倒忘了,這道疤痕早就應該消失,都過了十幾年了。」她衝到梳妝台前,拂開刻意留長的劉海,那道淺白色的疤痕頓時出現。
他站在她身後,鏡中出現他俊逸卻緊皺眉峰的臉:
「告訴我,習慣性的頭痛併發症從何時開始?是不是因為這道疤痕?」
她被他沉痛的口吻震懾住了,竟聽到自己不由自主地說:「是的,還記得那是小學四年級吧!班上有位小霸王,老愛欺侮人,尤其是對弱小的轉學生;那年夏天,班上轉來一位新同學,不知道為了什麼事,和小霸王吵了起來,我很怕,本來不想管他們的,可是又怕老師知道了會罵我沒盡到做班長的責任,所以鼓起勇氣上前責問他們,哪知道被那小霸王一推,額頭撞到桌角,在醫院裡住了半個月,醒來時,這個病就一直跟著我了;現在想想,我的『異性過敏症』好像也是在那個時候染上的,我變得不敢跟男人接觸,誰知道他們會給我帶來什麼災難!」
她吐了吐舌,很可愛地彎起雙眉。但他的表情可不輕鬆了,乍聽到這個消息,他心如刀割。
「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蒼白?是不是也被我的感冒傳染上了?」她關心地望著鏡中的他。
他回過神來,勉強擠出笑容:「我沒事。後來呢?你還記得他們的名字嗎?」
「做什麼啊?替我報仇嗎?我小侄子早替我報過了。那個小霸王有半個月躺在床上起不了身,而那個轉學生沒多久也就轉學了。據說好像是因為家裡的緣故,而且,聽說他還是私生子,反正,事情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沒什麼大不了的。」她拿起髮梳,和糾結的長髮奮戰著。
他不忍見她這樣糟蹋自己的長髮,伸手取過她的梳子,溫柔地梳理她披肩的長髮:「你不恨他們嗎?畢竟是他們害你變成這樣。」
嗯,好舒服!他的雙手奇跡般的穿梭在她的發問,溫柔而有力地按摩她的頸間,讓她舒服地發出輕歎:「有什麼好恨的?他們也不好受啊!想起上揚把化學藥劑放在小霸王的鞋裡,使他大半年不敢穿鞋子的糗樣,就值回一切了,不是嗎?」
他溫柔地按摩她的太陽穴,笑問:「好可怕的女人喔!」
「不錯。」她銀鈴般的笑聲霎時充滿這間水藍色的房間,「悄悄告訴你一個秘密,那個轉學生長得很可愛,有一張人見人愛的娃娃臉,若不是他轉學轉得太快,讓上揚來不及整到他,要不然……呵呵呵。」
這話引起他全副注意,修長優雅的大手頓了頓,「怎樣?你們打算如何整他?」
之眉雙眸靈活地一轉,對著鏡中好奇的他神秘地一笑:「不告訴你。」
「你不是已經不氣他們了嗎?告訴我也沒有關係嘛!好不好,之眉!」君凱深知她吃軟不吃硬的個性,忙低聲下氣地哀求,畢竟這與他有關。
之眉噗哧一笑:「告訴你也沒關係。上揚說要替他找個母老虎當他的小女朋友,走到哪裡就跟到哪裡,讓全校的女生對他死心!」
啊!這是什麼鬼點子?只有那個怪胎才想得出來。君凱忿忿地想。
之眉見他沉默,一臉不解,回過頭來推推他:「喂!又不是在說你,幹嘛這麼一副死人臉?」
「啊?哦!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幸好他溜得快。」他偷吁一口氣。
「是啊!早說他逃過了嘛!」之眉把長髮束成鬆鬆的一束馬尾後,便要下樓工作,哪知君凱還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副飽受震驚的模樣。
「喂,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問了我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事,到底想幹什麼啊?」
之眉啊之眉,難道你一點印象也沒有嗎?我就是當年那個……他正想開口,一陣電話鈴剛好響起,之眉轉身去接,這使他莫名地吁了一口氣,不知道是放心還是歎息,總之,他沉默了。
「喂!老爸啊……知道啦,上揚已經通知過我了……拜託,現在誰流行相親這玩意?不幹,說什麼都不干……不要,為什麼他們要結婚了,你的女兒敝人在下我也要結婚?不幹,沒這道理,何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病……」
這回她可把話筒拿遠了,因為對方怒叱的聲音讓正要離開的君凱也聽得到。他默默復誦「好奇心會殺死貓」這句話後,還是站定了腳步。
「你有病?你有什麼病?我看你是過得太逍遙愉快,完全忘了你可憐的父親了。」 話筒裡是這麼傳來,而之眉也不敢小覷父親這次的來勢洶洶:「老爸啊!我怎麼敢忘記你呢?我有在認真工作啊……把『私人天地』關了?萬萬不可能……嫁人?我找誰嫁啊……老爸,這套已經不管用了,T市多的是黃金單身漢,他們不會看上你女兒的……」
這回,話筒裡的聲音更大了:「你有什麼不好?家世、學識,哪裡不如人了?我不管,這次舞會你一定得來!邵玉斐也好,駱家彬也好,總之,你得給我選一個如意郎君,否則,我一定不饒你!」
哪有這回事?之眉的雙眸瞪得老大,百忙之中,瞥到這個從剛才一直在偷瞧好戲的男人;她心眼一動,上下瞄了眼前這男人幾眼……成,這個准行!
「老爸,你別逼女兒嘛!老實告訴你,女兒已經有意中人了,只是一直不敢讓他曝光,怕你會反對啊!」
此話一出,不僅話筒那端的人緊張,連君凱的雙掌也是捏了一把冷汗。她什麼時候有男朋友了?為什麼他沒發現?
「老爸,這個男人風度翩翩,長相一流,」突然,她摀住話筒,對著君凱問,「喂,你念哪間大學?」
「問我?」君凱很驢地指著自己。
「廢話,這裡還有別人嗎?」她微嗔的模樣令他心中一動,老實地報了上來。
「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大氣科學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