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伙凝重、嚴肅的神情,言纖雖不免在心底暗笑他們的大驚小怪,卻也不敢在這節骨眼上造次,只能跟著點頭。
一夥人再度前行,走了沒幾步,言纖竟隱隱聽到一陣微弱的呻吟,夾雜著痛苦的悶哼,像是有人身受重傷似的……
「你們聽見了沒有?好像有人的聲音哪!」言纖停下腳步,再度凝神傾聽。
眾人聞言也紛紛停下腳步,仔細的側耳傾聽四周的動靜,果然聽見不遠處的草叢裡傳來陣陣微弱的低吟。
「有人受傷了!」言纖二話不說便奔向前去。
「言先!不可大意。」
凌展冀警覺的出聲喝止道,卻仍慢了一步,言纖已經將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拉出草叢。
「這裡有個人受傷了,大伙快來幫忙!」言纖邊將男人拖出草叢外,邊朝他們喊道。
只是沒有得到許可的眾人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遲疑的回頭看了眼凌展冀,等候他的指令。「言先,此地已近祈山,恐狡猾的山賊會設下陷阱,萬事還是小心為上,再說,在這荒郊野外出現人跡也過於詭奇,你最好還是別多管閒事,以免徒惹事端。」
依他這幾年來辦案的經驗,凌展冀直覺這個人的出現十分不尋常。
「甚麼?你竟然將這種人命關天的事說成是管閒事?」向來熱心的言纖一聽,自是暴跳如雷。
「這人來歷不明,其中恐怕有詐。」凌展冀沒有多加解釋,只是淡淡的說道。
「難道就為了你那莫名其妙的疑心病,就要眼睜睜的斷送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你簡直是喪心病狂。」言纖氣得口不擇言。
一時之間,凌展冀也被她惹火了。
「放下他,然後給我乖乖的歸隊,我們還得趕路。」他鐵青著臉嚴聲命令她道。
言纖低頭看著腳邊這個渾身浴血,還昏迷不醒的男人,不敢相信若今日這個奄奄一息的人換成是她,家中還有不知情的爹娘殷候著她歸去,那該是多令人痛心哪!
一股不忍更堅定了她救人的決心。
「我偏不!我非救他不可。」
「你——」她非得事事都跟他唱反調不可嗎?凌展冀簡直想狠狠打她一頓屁股。
「如果你嫌麻煩可以不必插手,我會自個兒想辦法照顧他。」言纖傲然的昂起下巴道。
「想辦法?我們還有好一大段路要趕,你帶著一個受了傷的人,別說是五天,就算走上五年也到不了祈山。」
「是啊!言先,頭兒說得對,咱們是出門辦案的,你若帶著個受重傷的人的確有諸多不便,你得仔細思量啊。」一旁的張騫也忍不住開口說道。
「我……」言纖登時語塞,不得承認他們說的確實是事實。
就在僵持不下之際,地上的男人卻突然動了動眼皮,悠悠的醒了過來。
「你……你們是誰?」
男人睜開眼,一見這些陌生的魁梧男子,不禁露出驚懼的表情。
「你別怕!我們是唐虞縣第一府衙的捕快……」言纖朝他遞出一個善意的微笑。
「言先!」凌展冀急忙出聲阻止她洩露身份。
「這位差爺,你放心,我也是前來找山賊報仇的,絕不是那批江洋大盜的黨羽,你大可放心。」男人彷彿看出凌展冀的心思,緩緩解釋道。
「你叫甚麼名字?你剛剛說要上山找山賊報仇,又是怎麼一回事?」聽他這麼一說,言纖可忍不住好奇了。
「我叫梁尚君,曾是雨棠鎮上專做燒餅生意的人家,奈何多月前的晚上,家中竟遭這批無惡不作的山賊闖入,他們不但搶光了我畢生的積蓄,也殺了我一家老小,當時我雖身受重傷卻僥倖不死,便立下一願,此生必當誅滅祈山四盜,以報我滅門之血海深仇。」梁尚君面色沉痛的回憶道。
「那你又怎麼會一個人受了重傷躺在這裡呢?」言纖探了眼他胸口大小不一的刀口,接著問道。「我的傷痊癒之後,便尋名師勤學苦練了數月之久的武功,決定獨自一人到祈山去找這些山賊報仇,只是人都還沒有到山腳下,就被他們的爪牙發現了,我單憑一人之力自然是寡不敵眾,差點死在這荒山野嶺,我真是太沒有用了,連妻小的血海深仇也沒法報。」說到傷心處,梁尚君不禁涕淚齊下。
「可惡的山賊,我言先非將你們一網打盡,讓你們無法再傷天害理不可!」言纖聽了不禁憤慨得破口大罵。「你放心,你這個仇我們一定幫你報!」她拍著胸脯保證道。
「多謝差爺幫忙,只是滅家之仇不共戴天,我曾發過誓,將來一定要手刃這批毫無人性的山賊,請差爺務必帶著我一塊上山親眼看他們接受王法制裁,你的大恩大德,我梁某來生必當結草以報。」說著,梁尚君的腦袋瓜便拚命地在地上咚咚作響的磕了起來。
「梁兄弟!你快請起,你行此大禮豈非折煞我?!」言纖彷彿受了驚嚇似的,也咚的一聲跟著跪在地上。
「梁公子,你的遭遇的確令人同情,只是我們此行前去生死未卜,若讓你同往,恐是害了你,所以梁公子還是請回吧。」凌展冀依舊不為所動。
「差爺!請你行行好,讓我跟你們一塊上山剿匪吧。」梁尚君仍不死心。
「很抱歉,我實在不能答應你。」行走江湖多年,凌展冀自有他的顧慮。
「他不能答應你,我答應!」
一股不知哪來的勇氣讓言纖衝動的開口,登時一旁的捕快們紛紛倒抽了口冷氣。
「言先,他身受重傷,會拖累大伙的腳程,對他也沒有好處。」凌展冀咬著牙警告道。
「差爺!你儘管放心,我雖然受了傷,但是也算有些功夫底子,自行運氣療傷幾個晚上就可以恢復大半,絕不會拖累你們的。」梁尚君急急的保證道:「更何況你們人單勢孤,若有我同行,也算多個幫手。」
「是啊!而且我也會照顧他的。」言纖也緊跟著補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