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走!琰他——還沒有回來——我不能走啊——」凝霜強忍著淚水,聲嘶力竭的喊著。
從她第一眼見到他,她就知道她要愛他一輩子的,她不能丟下他,更不能沒有了他!
他在,她也會在,若他死了,那她也不會獨活。
早在六年前她就決定了——這輩子誰也不能把他們拆散!
她強忍的淚水,以及心吶喊,讓在場的眾人莫不鼻酸,如果今天她哭,他們或許會覺得好過些,但她始終強忍著眼底的淚光,堅強得只讓人覺得痛心。
「李善,算我求你,別帶我走——」毫無預兆,她雙膝一屈竟在李善的面前跪了下來。
「二夫人,你這——」不只李善,就連一旁數十個人全都傻了。
「琰他一定會回來的,求你讓我留在這裡等他——」她仰起臉看著他,眼中的淒楚與哀求讓他不忍。
直到現在,他終於明白何以二莊主一定要他把二夫人安全送下山的原因了。
因為像她這樣深情又忠貞的女子,實在不該被老天爺奪走啊!
但,與其枉送兩條人命,倒不如拚死帶走二夫人。
「二夫人,走吧!」
拉起地上的凝霜,李善毅然別過頭去,不願再看她的表情。
「李——李師傅——」正欲啟程下山,一旁的挽月卻一臉宛如見鬼似的表情,直瞪著後頭看。
「怎麼了?天已經快黑了,再不下山——」他邊說著也同時狐疑的轉過頭,頓時他眼睛瞬時睜得老大,錯愕的脫口而出。「二莊主!」
琰?凝霜心一驚,也倏然回過頭去。
只見他高大熟悉的身影,就立在屋前,然而狼狽髒污的一身令人不忍卒睹。
「你終於回來了!」
看到他的身影終於出現眼前,她怔然的低喃一聲,兩道淚竟就這麼滑下臉龐。
她哭了?
不只南宮琰,就連一旁的眾人也全震撼不已。
這個就算歷經長途跋涉與蜀中惡劣的環境,卻絲毫不畏懼的女人,也會哭?
他不無震撼,這一刻,他看到了這個女人極端的堅強與軟弱。
凝霜知道自己該用笑容來迎接他,但兩道熱淚硬是不聽使喚的沿著頰邊流下。
她又憤怒又激動,然而更多的卻是鬆懈後的釋然。
「你這傻瓜!竟然貿然的在這種天氣入山,難道你不知道你——」或許再也回不來了嗎?
然而這句話哽在她酸澀的喉頭,怎麼也吐不出來,只能拚命掉著淚。
看著她哭得亂七八糟的臉蛋,陡然一股衝動,讓他連想也不想便上前將她攬進懷裡,緊緊的抱住。
窩在他衣衫早已濕透的懷中,她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安心。
她閉上眼,不願去想他這難得的柔情究竟是為何而起,只想真實的感受他的存在——
然而他的擁抱甚至還來不及溫暖,緊抱著她的鋼臂,卻突然毫無預兆的緩緩鬆開了。
她還來不及回過,眼前高大的身軀已經宛如一株巨木,轟然倒下。
她坐在床邊,細細的凝睇著他沉睡中的俊逸臉孔,以及他好看的眉眼鼻唇。
「大哥,我找到——赤芍葯了——再晚——就來不及了———」
昏迷一天一夜以來,他始終斷斷續續的發出夢囈。
外頭的大雨仍持續的下著,但凝霜卻一點也不害怕,因為——她的琰回來了!
「二夫人,您去歇息著吧!這兩天來您連一刻也沒合過眼,萬一二莊主要醒來了,您倒下了,那可怎辦?」
不知何時,挽月竟悄悄地進房來,難掩擔憂的說道。
「挽月,不礙事的,我不覺得累。」她再也不會讓他離開視線之外。
「但是——」
「我得待在這,他隨時會醒來的。」凝霜平靜的一笑,眼睛自始至終從沒離開過南宮琰。
「好吧!那您要保重身子,若累了,就喚挽月。」
「嗯,知道了,去吧!」
門再度被關上,房內又恢復原有的安靜,唯有他平穩的呼吸聲在隱隱迴盪著。
她攤開手掌,望著手中繩子已斷的玉珮,不禁陷入沉思。
這是方才替南宮琰換衣裳時,自他懷中掉出來,當時玉珮上沾滿了沙泥,而且繩子也早已斷裂。
正沉思間,突然床上的身軀動了一下。
她驚喜的連忙上前探了探他的額,發現他持續的高熱竟然退了。
「霜……兒?」南宮琰困難的嚅動了下唇,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得宛若烏鴉啼叫。
「琰,你終於醒來了。」她清新可人的笑臉,讓他完全清醒了過來。
他掙扎著就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竟莫名的酸疼。
「別動!你已經足足昏迷兩天兩夜了,身體當然會有點不舒服,我去喚挽月給你熬碗粥——」
「霜兒,不必了!我——」他連忙抓住她的手,直到他驀然看到她臉上浮起紅暈,他才趕緊鬆手。
「你已經兩天滴水未進了,大家都很擔心你。」凝霜紅著小臉坐在床邊,輕輕的敘說道。
「好吧!就熬碗粥來。」
莫名的,他竟被她眼中那抹擔憂給擰痛了心,而且連他自己也沒察覺的是,他竟在不知不覺中,喚順口了她的名。
「嗯!」噙著抹欣喜而滿足的笑容她匆匆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又回來了。
兩人相對坐著,突然沉默了,凝霜心慌意亂的絞著小手,突然發現自己掌心還緊緊捏著斷了線的玉珮。
「玉珮的繩子怎麼斷了?」她攤開掌心,打破沉默問道。
「為了救我。」他平靜的說道。
「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時我在山上遇上了大雨,由於急著趕下山,結果一時疏忽沒有發現腳下的泥土鬆動了,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已經連同爛泥滑下山壁,幸好是玉珮的繩子恰巧勾到了樹枝,那片刻的時間讓我及時抓住了旁邊的樹保住了性命。」
「幸虧上天保佑!」雖然他說來輕描淡寫,卻讓凝霜聽得一陣心驚膽跳。
「不,我該謝謝你,若不是你當時堅持,或許我不會平安脫險。」他有些侷促不安的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