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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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城市裡沒有星星。

  城市裡沒有可以催眠她的滿天星斗。

  所以,她睡不著。

  她想偷喝尉遲勁的巧克力,那傢伙嘴刁,上星期買來了一盒頂級巧克力粉,好喝得讓人掉眼淚。

  何田田沒有開燈,就著窗外路燈投射而入的微弱光線,走進了廚房。

  「有小偷!」

  身後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吼,嚇得何田田驚跳起來。

  她直接抓起流理台上的一把料理刀,防身地撐在胸前,驀然轉過身想和歹徒搏鬥。

  燈光同時大亮。

  尉遲勁一雙長腿擺在餐桌上,手裡拿著紅酒朝她的方向高舉揮舞著。

  「把刀放下來,除非你想做消夜給我吃。」尉遲勁咧嘴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你、你、你……今晚不是不回來嗎?」她被嚇得結巴了起來,深呼吸了幾次,才恢復了平靜。

  「我事情辦完了,所以提早回來了。」尉遲勁覺得口渴,舉杯喝光了一杯酒後,他苦惱地抓著頭髮,自責地喃喃自語著。「不對,我根本沒辦到任何狗屁事!我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何田田放下料理刀,從他微紅的眼皮、渙散的眼神,看至那兩瓶倒在地上的紅酒。

  「你喝醉了。」她肯定地說道。

  「獨醉醉不如眾醉醉,坐下來一起喝酒嘛!」尉遲勁咧著嘴,對著她猛笑猛招手。

  何田田冷冷地看他一眼,沒接話也沒上前。她來這裡當管家,是為了小凌,她不想和他有太多私底下相處的機會。

  尉遲勁緩緩閉上眼睛,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已進入了睡眠狀態裡。

  「那……晚安。」何田田壓低聲音,轉身走向樓梯。

  尉遲勁驀然睜開眼,全身驟起了雞皮疙瘩。

  那種詭異的熟悉感又再度出現!

  葉蓮在猶豫不安時,說起話來也總是這般小心翼翼又帶點遲疑的。

  「站住!」尉遲勁大吼出聲,瞪著正要走上樓梯的她。

  「凌晨不是我的工作時間,我沒必要服從你的要求。」何田田沒回頭,斬釘截鐵地說道。

  尉遲勁皺著眉,決定他剛才一定是正在打盹,所以才會覺得那個聲音熟悉。

  何田田和葉蓮除了性別相同之外,她們根本是不同的兩個個體。葉蓮體貼可愛,卻完全不諳柴米油鹽,何田田廚藝過人,態度卻是完全的公事公辦。

  況且,時隔四年,他也不能真切地記得葉蓮的聲音了哪……

  「煮頓消夜來吃吃吧,我算加班費給你。」他舉起手掌,重重地拍著肚皮。「我從中午到現在,除了酒之外,什麼東西都沒吃,你應該不希望你的僱主命喪於客廳吧。」他現在不想一個人面對著空蕩蕩的房子。

  「一天沒吃,死不了人的。」何田田回頭冷冷地說道。

  「別這麼絕情嘛,反正你失眠,適度的煮飯運動有益於入睡啊。」

  何田田瞪他,而他回以一個無辜的笑臉,肚子發出了一聲很大的咕嚕聲。

  「把你的腿從桌子上放下,坐好!」何田田拿出吐司放進烤麵包機裡,拿出冷熏火雞肉片和洋蔥擱在桌上,最後再把一碗牛肉清湯微波加熱。

  一分鐘後,三明治和熱湯全上了桌。

  尉遲勁則在三分鐘內,把食物解決精光。

  「你真是個天使。」尉遲勁看著何田田送來的一盤蘋果,他搗住胸口,想對她鞠個九十度大躬。

  剛才喝下肚的紅酒,開始在他的體內發酵。尉遲勁開始覺得四肢飄飄然,嘴巴很想講話。

  「我會跟你算加班費的。」她說。

  「女人不要太伶牙俐齒。」他說。

  「我不需要假裝柔順來引起男人的注意。」何田田將餐盤收拾進洗碗機裡,擦完了桌子就要走人。

  「這樣更糟,這樣會引引起男人的征服欲。」他拉開旁邊的椅子,暗示她坐下聊聊。

  「無所謂,反正我對熊沒有興趣。」何田田雙臂交叉在胸前,漠然地看著他。

  她知道自己該馬上離開的,可是他今天喝醉了,表情也不大對勁,而她想知道原因。

  「又說我像熊?!我哪裡像!」尉遲勁濃眉一擰,大聲抗議道。

  「不服氣的話,就把你的落腮鬍剃光啊。」明明和白裕承同年,卻因為留了鬍子的關係,看起來至少多加了五歲。

  「我的落腮鬍礙到你了嗎?我每天可也是要花時間來修理鬍渣的角度,才有法子留出這種兼具流行感與男人味的胡型咧。」尉遲勁管不住自己的嘴,哇哇哇就說了起來。

  「反正,鬍子沒完全刮乾淨,看起來就像裡頭藏了細菌。」何田田嘴角一抿,憋住一個笑意。

  「很多女人就愛我這種性格外貌,想當初葉蓮也認為我的鬍子很可愛呢!」尉遲勁撫摸著剛硬,但絕對豪邁有型的鬍子,忍不住埋怨地看了何田田一眼。

  「葉蓮是誰?」何田田皺著眉,緩緩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尉遲勁怔楞地看著她的嘴巴,一時之間腦筋一片空白。

  「葉蓮是我老婆。」他頹下雙肩,趴在桌上,悲慘地一如輸光了家產的賭徒。

  「你有老婆,還在半夜找女人一起喝酒?」何田田提高聲音,滿臉的不以為然。

  「你聽起來不大高興。」抬頭瞄她一眼後,他決定繼續喝酒。

  她看起來好凶喔。

  「一想到我居然和一個絕口不提已婚身份,而在外頭招搖撞騙的男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我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

  「招搖撞騙個鬼?!難道要我把身份證影印掛在脖子上不成?況且我和白裕承那傢伙比起來根本是純情少男,好不好?我結婚之後,就只有葉蓮一個女人了。」尉遲勁一拍桌子,用聲勢來替自己申冤。

  「那為什麼她不在這裡?」何田田蹙起居,專注地打量著他饒富男人味的臉龐。他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

  「因為我已經四年沒見過葉蓮了……」他瞪著自己發紅的手掌,鼻尖突然發酸了起來。

  「感情不好?婚姻名存實亡?關係形同陌路人?」何田田每說一句,都覺得有支長針在刺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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