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可是先將和同事吃飯的時間往後挪,特地等潘月娥過來的。
「你好,不好意思,來這裡叨擾你喔!」潘月娥用著濃濃的南部腔調和她打招呼。
「千萬別這麼說,我和依潔是好姊妹,她的媽媽就是我的媽媽,伯母你就安心住下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真的該給謝巧馨拍拍手,一點也看不出她討厭長輩的樣子。
她的熱情及「懂事」果然讓潘月娥非常有好感。「你真是乖巧,依潔能和你住一起真是太棒了。」
「媽,你先坐下,我拿瓶果汁給你。」袁依潔將潘月娥推坐到沙發上,並把她的行李先放在一旁。
「不用啦,開水就可以了,我喝不慣你們年輕人的東西啦!」潘月娥猛烈搖手。
袁依潔還是拿了瓶蘋果汁過來。
「伯母,我和同事約了要吃飯,晚上回來再陪你聊。」謝巧馨沒將時間算好,所以她已經有點遲到。
「好好,不好意思,還耽誤你的時間。」
「不會啦!那我先走嘍!依潔,回來要不要幫你帶紅豆餅?」謝巧馨邊穿鞋子邊問。
袁依潔還沒開口,潘月娥就搶先說話。「紅豆餅?那種東西甜得要命,對身體不好。」
長輩習性終於出現了,謝巧馨心裡雖在哀嚎,表面卻笑著說:「不會啦,這家紅豆餅是全省有名的連鎖店,皮薄餡多又不甜,很多人都喜歡吃,依潔也超愛的,像她這麼愛吃紅豆的人,剛好有一家這樣的店可以給她解饞也很棒啊。」
「愛吃紅豆引何必到外面買?浪費錢,媽煮給你吃,半斤就可以煮一大鍋,也才三十塊,外面買一小碗就要三、四十塊,紅豆又少得可憐,我煮就好了。」歐巴桑的個性表露無遺。
「伯母……」謝巧馨正想反駁她,上班族哪有時間弄東弄西的?想吃什麼就買什麼,多方便呀,況且又不是天天都吃一樣的東西。
不過袁依潔卻開口催促她。「不是和同事約了?快去吧,不用幫我帶任何東西回來了。」先把謝巧馨送出門再說。
「喔,好啦。」唉∼∼不知道伯母要住多久?
送走謝巧馨,袁依潔陪媽媽在客廳聊天,什麼都聊,就是不知該如何切入她最想知道的話題,她超想問老媽為何突然上來,而且還打算長住。
潘月娥則是問她一些關於一個人在台北生活辛不辛苦、累不累的問題,順便「教育」她不要天天吃外食。
袁依潔高中就離家住校,爸媽的重心也都放在大哥身上,所以她並沒有像別人家的女兒一樣,通常都和媽媽很親,可能也因為太久沒見面了,因此兩人的互動有點冷場,常常會有短暫的尷尬沈默。
幸好,電鈴聲響救了她們;就算只是收報費的也好,總之能讓她們打破沈默有話聊就好。
來的人是廖大川,看到他,袁依潔激動得想掉淚,至少她相信老媽和他絕對會很有話題聊,尤其當她知道他是她男友後,肯定有一整卡車的問題要問他,而這些問題就讓廖大川自己解決,她只要負責坐在旁邊發語助詞就行了。
潘月娥看到有男人進來,馬上警戒地起身。
兩個小女生住的地方,怎麼可以隨便讓男人進來?!
「媽,他是廖大川,我的男朋友。」
雖然介紹得很簡單,潘月娥反應卻很激動。
「男朋友?!你有男朋友怎麼沒告訴我?!交往多久了?他是做什麼的?幾歲的人?家裡幾個兄弟姊妹?父母是……」
就像天下所有關心孩子的父母一樣,潘月娥馬上丟出一連串的問題,在她眼裡,女兒還年輕,人生閱歷還不夠,她擔心會被有心人利用。
「伯母您好,我是廖大川,和依潔交往三個多月了,今年二十八歲,是內衣設計師,家裡還有一個哥哥已經結婚,爸爸從事貿易,媽媽算是家管,家境小康……」廖大川平穩地自我介紹,也順便讓依潔瞭解他的家庭狀況。
「你剛剛說你是什麼設計師?」潘月娥對於廖大川的自我介紹還算滿意,唯一有意見的是他的職業。
「內衣設計師,就是設計女性胸罩。」廖大川說得坦然,還順勢將手中精美的提袋揚起遞向她。「初次見面,不知道該送些什麼給伯母,所以帶了一些自己設計的新款內衣給伯母,請伯母笑納。」
他昨晚就聽依潔說她母親要上來,苦思了很久才決定送自己設計的最新款內衣,想讓伯母感受他十足的誠意,還為此特地問袁依潔伯母的尺寸呢!
就像所有的歐巴桑一樣,收到禮物總會好奇的想馬上打開看看。
拉開凱瑟琳娜精美的提袋,從裡頭撈出款式顏色都不一樣的「一把」內衣,潘月娥只瞥了一眼,就滿臉脹紅的將內衣丟回袋內。
「胡來!送這什麼禮物?!丟臉死了。」還將袋子塞回他手中,忙著和那袋內衣撇清關係。
提袋裡面的內衣都是她在電視廣告裡面才看過的,每一件都很漂亮又性感,和她身上從菜市場買來這種肉色又沒鋼絲的傳統款式完全不一樣,雖然有點心動,卻還是堅持維持長輩應有的矜持。都已經七老八十了,要是將這種內衣曬在陽台,保證被鄰居指指點點,她可丟不起這個臉。
廖大川拿著袋子尷尬的呆立著,這是他第二次被「退貨」,好笑的是退他貨的人竟然是一對母女?!
「你說這些是你設計的?」潘月娥口氣不是很好。
「是。」
「不是我要說,依潔條件不錯,怎麼會選上你?還有,你什麼工作不好找,偏偏要做這個?我看你是心術下正,才會搞這些搬不上檯面的娘娘腔玩意!我告訴你,我們那邊有很多內衣賊,每次被抓到都被打得很慘,你應該趕快找份正當的工作才對。」
男人就該有份正正當當的職業,怎麼可以做這種丟臉的工作?在她眼裡,他的工作動機和內衣賊偷內衣的心態沒什麼兩樣,這樣她哪能放心依潔和他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