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賴皮的笑笑。突然間∼「噓∼妳們聽,有木魚的聲音。」
這個人還真虔誠啊!大白天也在誦經。
「習慣了,就見怪不怪啦!」嬤嬤老經驗的道。
「為什麼?」子問道。
「京城內外,誰不知道皇甫家出了一個和尚兒子。」從屋外端著一盆清水走進來的喜兒接了這句話。
「我看他長得很好看,個性也溫和,家裡又體面,而且他不想成親,這不全如了妳們的意,何必這麼不屑他呢?」平心而論,子倒是滿同情皇甫緇衣的。
「人長得好有什麼用,沒出息一個。」
嬤嬤梳完發後,挑剔的上上下下看著她,那凌亂糾結的長髮終於梳理成一副柔順的模樣,頭頂上還綰個小巧的髻,其餘的髮絲服貼的垂在腦後,一襲嫩綠衫子再加上粉色背心,臉上的妝容完美無瑕。整個人的外表像是像了,但那眉宇間的淘氣、愛笑的唇角,以及毫不在乎的氣質……唉!還是和文靜嫻淑的小姐差得遠呢!
「別歎氣了啦!我好歹也努力啦!再不像,也不能怪我啊!」子皺皺鼻子,淘氣的笑笑。
「別露出馬腳就好。」嬤嬤應道,算是認了。
「對了,嬤嬤,妳們小姐對皇甫緇衣的印象如何?」這個她一定要知道,否則她會抓不準和他相處時的分寸。
「極差。」
「咦?為什麼?」
這還用說嗎?「當朝風氣,崇尚男子文武雙修,既要能舞文弄墨,又要身體強健,隨時能上馬狩獵。皇甫四爺的樣子是生得極佳,可惜文弱得緊,又只喜歡念佛誦經,我們小姐是很不屑的。」
嗄?這聽起來果然有幾分道理。子自小喪母,身邊又沒人跟她談過這事,所以聽得津津有味。
「男子文弱也沒關係,有女人來保護就行啦!」她是這麼想的。
「笑話,所謂良人,就是女子一生的依靠,想當然耳也該是雄赳赳、氣昂昂,頂天立地的漢子。似皇甫四爺這般手無縛雞之力,與世無爭又軟弱無能的個性,哪個女人嫁他會幸福。」還好他算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不適合婚配。
也算是啦!這樣說來,皇甫緇衣的缺點果然不少。不過,一個男人被人在背後說成這樣,實在很今人同情哪!她是最看不得美男子受委屈的,胸中一股莫名正義感於焉產生。
「這些都是花解語的想法嗎?」她忽然想起。
「是啊!」沒人比她們更清楚了。
「那花解語曾和皇甫緇衣相談過嗎?」
「小姐根本不屑跟他談好嗎?」
子頰上冷汗直流。「一次都沒有嗎?幼年時呢?青梅竹馬時呢?」
「沒有,一次也沒有。小姐一看見他那張比女人還美的臉蛋就覺得噁心,根本連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嬤嬤權威的說,又斬釘截鐵地道:「妳明白也好,沒事待在房裡少說話,千萬記得,小姐是不會願意跟皇甫家的人聊天的,別壞了小姐的規矩。」
完了,完了,子大感不妙。
她捂著額,忍不住甩甩自己的頭,從指縫中瞪著地板。
早在佛堂中,她就穿幫了,他一定知道她是假冒的。
這個時候,他說不定已在準備要趕人了。
怎麼辦?她要不要自己閃人哪?
或許他沒注意到:
但是,她能做這麼好的打算嗎?天哪!誰來救救她啊?
第四章
佛堂內窗戶大開,和風徐徐。
誦經告一段落,皇甫緇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整個人精神大好,臉上也微微泛起溫柔滿足的笑容。
他又恢復原來的內心平靜,果然,懺悔能幫助他洗滌心靈,此刻,心裡再無焦躁之意。
「噓!小聲點,四爺在禮佛,飯菜放下就離開,別驚擾了他。」奴僕在身後躡手躡腳地動作。
「四爺不累嗎?早上幫忙搬書冊,還沒完全喘過氣來,就又一頭栽回去佛堂唸經,好久沒看到四爺這麼心神不寧了,主母這招真是有效,花家小姐不過住進來半日,四爺就變得比較人性化了,怕要不了多久,四爺就會完全恢復正常,再也不嚷著要出家當和尚了。」
「還說呢!誰教主母什麼書不好念,打小讓四爺背經讀經,自已種的因,就得自己得受。」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也要四爺有這個意啊!」
現在上頭可是巴不得四爺別唸經,正常地娶個媳婦呢!
「噓噓,這種事還輪不到我們下人說,做事吧!」
趁著主子還跪在佛前,他們連忙放下手邊的東西,悄然離開。
佛堂內仍是一片沉靜,就連空氣都像是靜止了。
皇甫緇衣緩緩地起身,躬身打禮後,走到擺滿素食菜餚的桌前,他半垂眸似在沉思,未久,低聲歎息。
心神不寧?連長年服侍他的下人都看出他心神不寧,可見那位花解語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看看窗外天色,末到掌燈時分,但已過申時了,依佛門規矩,他是過午不食的。可這府中的人不死心,硬是定時定量的把食物照三餐往他房裡送,企圖留他在塵世中。
搖搖頭,心裡實在懊惱。不吃,浪費他們的心意不說,也可惜了這食物;吃嘛,他的修行之路便遙遙無期啊!
歎息著,他選擇以往常做的方式,捧起食盒,一一盛起菜餚,打理妥當後,提起食盒往後門走。
後門外,是個有別於皇甫家的平凡世界,那裡多是為了生活與三餐奔波勞碌的人,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就習慣在這時候出現,他反正不吃,乾脆就給了他們。
京城裡誰不知道,四公子每到近晚時分,就會開門施糧,儘管那份量不足以餵飽所有的人,但大家還是會守在那裡等待施捨。
「謝謝,謝謝四公子。」
「別說了,希望你們喜歡。」
含笑揮別他們,皇甫緇衣才轉身,就見到身後站了一位嫩綠衣衫的年輕女子。
子笑吟吟的看他。這人,依舊是一襲黑色衣衫,俊美的臉龐有些懊惱與驚訝,彷彿見到自己是最不情願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