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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丁當當將她抱得更緊,輕聲說:「我、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姊夫向我大姊求婚時,我大姊曾問他,為什麼會喜歡自己,當時姊夫只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他說:我要是說得出愛你的原因,我早就當面告訴你了,又何必被你如此折磨?」

  凌宜君全身一震,斗大的淚珠自臉頰滑落,癡癡地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每天一早到辦公室,桌上瓶中總是已經插滿了鮮花,有時是茉莉、有時是丁香、有時是百合、有時是玫瑰,漂亮極了。」

  「是小宋插的吧?」

  「是啊!剛開始我總覺得,一個大男人整天弄這些花花草草來討好女人,真是沒出息極了。」凌宜君回憶起往事,帶淚的臉龐浮現溫柔幸福的神采。「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卻天天盼著這些花,看到它們生氣蓬勃地綻放著,我也跟著有了精神。」

  「他真是個溫柔的男人。」丁當當忽然想起了燕兩行,這個陪她熬夜寫小說,為她煮一壺又一壺濃郁芳香咖啡的男人,在冷漠孤獨的外表下,不也一樣溫柔嗎?

  「或許,我、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歡他了,只是,我不願去相信、不願去面對……」

  「為什麼?」

  「因為我是個很驕傲的女人,一個自卑又驕傲的女人。」凌宜君忽然掩面痛哭起來。

  「凌姊姊……」

  「我太驕傲了,所以我不能忍受小宋的能力比我差;我、我又太自卑了,我害怕聽到別人在背後說,我和小宋的交往,是老牛吃嫩草……」

  「可是,你們才差五歲而已。」

  「五歲對我而言,已經是一條跨不過的鴻溝,阻擋了我的熱情,也造就了今天的悲劇。」凌宜君似癡似傻,喃喃地說。「我、我根本一點也不驕傲,我在乎別人的目光、我害怕別人的議論,我、我只是個懦夫,徹頭徹尾的懦夫,小宋、小宋為什麼會喜歡我?」

  丁當當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愣愣地陪她落淚。

  「我看不起小宋,可是,小宋卻比我勇敢、比我了不起,他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你說,我、我怎麼配得上這麼了不起的男人?」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身甘為孺子牛,小宋、小宋的確比許多人都了不起。」丁當當又想起了燕兩行,自己的驕傲、自己的自尊,讓她不能容許自己先對燕兩行示愛,只能不斷地試探、不斷地衝突……

  凌宜君淒然一笑,癡癡地說:「他、他本來約我今天見面,說他辦成了一樁大事,已經是一個了不起的男子漢了。我、我想,他可能是想向我求婚,而我也已經準備答應了……」

  此時燕兩行走到她們兩人身邊,遞給凌宜君一個盒子。「這是在小宋口袋中找到的,我想,應該是給你的。」

  凌宜君顫抖著雙手接過盒子,緩緩打開;裡頭放著一個代表幸福的紅寶石戒指,上頭還刻有凌宜君的名字……

  凌宜君再也難以遏抑,抱頭痛哭起來。

  一片漆黑,燕兩行獨坐沙發,置身在黑暗中。

  他在想小宋的癡、小宋的死,也在想凌宜君的悲、凌宜君的悔,他發誓,一定要將兇手碎屍萬段。

  然後,他想起了丁當當,也想起了丁當當眼中的癡、眼底的怨,不禁澀然一笑,他是否也該將自己碎屍萬段呢?!

  「還沒睡?」燈光一亮,眼前突放光明。

  「你不也還沒……」燕兩行看著由臥室走出的丁當當,話聲戛然而止,目光卻再難移動半分。

  「怎麼了?」丁當當羞澀一笑。

  燕兩行愣愣注視俏立眼前的伊人——

  長長的頭髮如流雲、似飛瀑,傾瀉而下,嬌顏似花、星眸如醉,紅艷艷的雙唇欲語還休;一襲淡紫色絲質連身睡衣,遮掩不住姣好的身形,而睡衣裡頭,膚如凝脂,侵霜賽雪,卻是不著片縷!

  「睡不著?」燕兩行好不容易將視線移開,腦中卻仍縈迴不去那驕人的雙峰、輕顫的蓓蕾。

  「一閉上眼睛,就想到小宋的死狀,我、我怕得緊。」丁當當似有意、若無意,蓮步輕移,羞怯怯地站到燕兩行跟前。

  燕兩行再也無法避開目光,鼻中隱隱傳來的淡淡幽香,令這一切如夢如幻。

  「我早叫你不要看,你偏不聽,這下自討苦吃了吧!」燕兩行勉強說出這些話,聲音卻嘶啞得難聽。

  丁當當心中一動,淺淺一笑,忽然將整個身子投入他懷中。「我怕,可是我是女人;你不怕,你就該護著我啊!」

  燕兩行猶疑地從背後摟住她的身子,心中卻是亂成一片。「你、你別這樣,我不是聖人,我會管不住自己……」

  「我、我也不要你做聖人。」丁當當將身子貼近他,低語呢喃。

  燕兩行愣住了,輕歎一聲。「為什麼選擇我?比我優秀的男人多得是……」

  「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丁當當小臉向後微仰,癡癡地說。

  「是嗎?」燕兩行目中卻有痛苦之色,喃喃地說。「可是、可是我卻是個眼睜睜看著心愛女人遭人凌辱,卻、卻什麼也做不了的懦夫,你知道嗎?我、我甚至嚇得說不出話來……」

  丁當當吻住了他,也吻掉他滑落的淚水。

  「當當,我、我這種懦夫,不可能給你幸福的。」燕兩行離了她的唇,眼中卻滿是眷戀之意。

  「我的幸福,靠我自己爭取。」丁當當倚在他懷中,雙眼直視著他,定定地說。「我雖然是文藝小說作家,可是,我明白什麼是創作,什麼是現實。」

  燕兩行不明白她的意思。「當當……」

  「小說裡的男主角,可以無畏、可以從容,可是,現實不是。」丁當當臉上漾起一抹溫柔的笑。「我只知道,每個人都會害怕、都會恐懼,都曾有怯懦的時候;若沒有這些情緒,人生,也就不成為人生了。」

  燕兩行忽然緊緊抱住了她,彷彿害怕她從自己的生命中遠揚,就像、就像那個越南女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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