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阿!如果不懼怕旁人的眼光,又何必求取名望呢?看來日尚行還不明白自己最真的心意。
在離去前,他語重心長的勸道:「試著把你的打算告訴她,別將她保護得太過,她看起來不像是個脆弱的女子。」
「我不能,她對我而言重要了。」日尚行寧可選擇在她面前當個強者,也不願讓她失望。
「難道你不打算讓她明白你的過去嗎?例如你的事業在山西、陝北,你在江湖上有個響亮的名號叫『夜魅』,你為什麼能躲過齊州縣府的追查,這些你都不打算告訴她嗎?」
見他一臉挫敗,田俠便明白他真的這麼想,「你不可能要她一輩子住在斷日山莊裡,她總有一天會想出去走走,還是每當你離開的時候,她就得獨守空閨等你回來。」
「我不會離開她的!」日尚行感到頭好疼,他不想面對這此麻煩。
「那就是放棄山西、陝北一帶的事業囉!」田俠搖搖頭,不以為然的道:「你以為你能在齊州待多久?這裡有你最痛苦的回憶,想復仇又不能,大家又在你背後指指點點,莫說是你了,你認為她還能忍受多久這樣的日子?」
日尚行慌了,他從沒細想,所以也忘了傾聽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慌。留在齊州城,過去的陰影依然存在,但帶著她離開,等於要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赤裸裸的呈現在她面前,如果她不接受,他將墜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你自己好好想想,齊州城裡我會幫你留意著,至於你跟她的婚事盡快辦一辦,畢竟拖累女子的聲名會遭天譴的。」田俠轉身離開,卻留下一大堆問題待解。
日尚行沉著臉,悄立風中,俊容卻滿是憂愁。
※ ※ ※
斷日山莊又開始人聲鼎沸了。
前天起?縣衙在城牆上貼了一張告示,澄清十年前石威一案純屬意外,石威的死與任何人無關,他是因為舊疾突發,暴斃而亡。
斷魂崖附近的居民早已遷走大半,留下來的多為老人幼童,平日少到城裡來,加上十年前的事眾說紛雲,沒有人再追究這事,而其它不相干的人,見斷日山莊又恢復往日盛況,鬼怪之說終屬縹緲,不禁又往這裡靠攏。
山莊主人終究不捨得嬌客吃苦,據說重新僱用一批傭僕,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嬌容,據傳這位女子將在三個月後嫁給山莊主人當少奶奶。
這個傳說在街坊之間盛傳著,每位進城的人都可以聽上好幾遍,至於有心想打聽的,也不免混在人群中細細打探。
司徒虹吟乘著馬車,穿過城裡最有名的大街,心裡想著該準備什麼樣的衣物,好讓日尚行過個溫暖的新年。他最愛黑色的衣服,不過午節時分,還是穿點鮮艷的顏色好添點客氣,整個人看來也會清爽許多。
「小姐,我看姑爺對穿著挑得很,說不定看不上這些花色。」阿靚不忍澆息她的希望。不過說真的,小姐不肯向日公子伸手要錢,僅靠自己身上的那點盤才是買不到好東西的。
「說得也是,老闆,麻煩你再給我看看別的式樣。」司徒虹吟笑臉盈盈,稍瘦的鵝蛋臉近來調養得晶瑩圓潤?皓腕上掛著一串顆顆都如小指頭大的珍珠手煉,身上穿的是上好的皮裘絲鍛,儼然一副千金小姐模樣。
老闆以為貴客臨門了,連忙奉上全店裡最好的貨色,「姑娘,這些全是京裡來的新貨,還沒來得及上架,就先給你挑了。」
司徒虹吟笑靨如花,連忙細細挑選,阿靚怕她真挑上什麼,趕在前頭道:「小姐,這些東西哪能入眼,根本不值得一看,我們走吧!」
老闆怪叫道:「這些還不好?小張,去把店裡最貴的那塊湛藍色料子拿來給兩位姑娘看看。」
唉!阿靚這回變了臉色,主僕兩人身上就這麼一點錢,誰要看他的鎮店壓箱寶來著。
「來了、來了,兩位姑娘請看,這樣的湛藍色是用上好的染料染上七天七夜,布料全是用上好的金絲蠶加上柔貂毛交互織成的,料子又輕又暖,最適合在冬天穿著。」
老闆的介紹全進不了司徒虹吟的耳裡,她一見到這塊布料就愛不釋手,想像英挺俊美的他,若穿上由她親手做成的這件衣服,不知有多迷人,這樣的顏色,配他再適合不過了。
「這布料的價錢怎麼算?」這布她要定了。
「呃!小姐。」阿靚在一旁急得手帕都快被絞斷了,偏偏當事人篤定得很。
「不貴、不貴,只要十兩銀子就好。」老闆臉上堆滿笑容,推開算盤算了算,不多不少就開價十兩。
「十兩?」阿靚瞪圓了眼,「就這塊布也值十兩,你獅子大開口啊!」十兩可以買上七、八十塊布,保證可以穿到下輩子都穿不完。
「姑娘,十兩已經算是很便宜了,這塊料子我敢保證全齊州城找不到第二塊,買回去裁成衣裳,既特殊又很值得。」老闆口沫橫飛的說著。
「不行、不行,這麼昂貴我們不要。」阿靚作勢要走。
「不然,賣你們九兩好了。」這小姑娘精得很,老闆只好忍痛降價。
「還是太貴了,我們不要。」阿靚哼了聲,瞧司徒虹吟戀戀不捨的眸光,很難不心軟,但她們沒錢哪!
「再不然八兩,這已經是我最後的底限,再少絕不能賣!」老闆再度忍痛降價,這年頭生意是愈來愈難做囉!
司徒虹吟滿懷歉意地道:「我這裡只有六兩多,可不可以再請你降一點,我真的很喜歡這塊料子。」
「才六兩多,姑娘,這也差太遠了吧!」還以為是個凱子娘,原來只不過是外表唬人。
「拜託你……」她的話還沒說完,腰間一緊,馬上落入一個熟悉厚實的懷抱中,依稀察覺來人散發著淡淡的怒氣。
「十兩拿去,東西包起來,會有人來拿。」日尚行摔在櫃檯上一錠銀子,不等老闆巴結,便抱起司徒虹吟轉身離開。他一走,阿靚和隨後跟上的僕人自然也跟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