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尼點了點頭,不敢直視如玫的眼光,緩緩站起身打開房門,屋外的強風瞬間襲進了整個房屋。
喬林一聽到如玫還留在達密拉,立即開自己的快艇來到小島。他必須趕緊找到如玫,今晚入夜後整個島嶼將會進入暴風圈,這個小女人一定沒有見識過島上暴風雨的狀況,才敢不聽工人的勸告,獨自和不知去向的強尼留在小島上。
這個笨女人!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他擔心受怕,然而他偏偏就是愛上了她,還十分崇拜她的膽量和勇氣——
他知道如玫並不同於一般的女人,她熱愛冒險、充滿好奇、獨立且堅強。有她的日子以來,一直都充滿了美麗、期待與歡笑。她像一個愛探險的孩子,用她無比的膽量探索這陌生奇幻的島嶼;永遠有著堅定不屈的勇氣尋找著未知的途徑。
他是島上人人景仰的主人,而如玫是他心中惟一傾慕的女人。
喬林冒著大風雨來到達密拉的小屋,走近門口的時候,正好和一身酒氣的強尼擦身而過。
看著強尼臉上古怪的表情和頭上的傷口,喬林感到奇怪,正要開口詢問,心裡突然想到如玫的安危,急忙地奔進小屋查看。
「玫!我看到強尼了……」
門一打開,喬林即看見衣衫不整的如玫,腦海裡頓時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該如何找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只能愣在原地——
「喬林……」如玫紅著眼呼喊他的名字,手上還緊握著檯燈的碎片。她的呼吸急速,胸口不斷地起伏,另一隻手抓著破裂的上衣,模樣狼狽,滿滿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喬林的心好像被巨雷狠狠擊中,他痛苦得無法順利吸進任何空氣。
他衝到如玫面前,從頭到腳細細地審視它,眼眸中佈滿血絲,咬牙切齒狠狠地說:「我會殺了他……」
「喬林!不要!」如玫害怕地想要阻止。
「該死!女人,你留下來!聽見沒有!我不准你再違背我的話了!看看你自己!你給我好好地留在這裡,一步都不准走出這個大門,如果你有什麼意外,我能夠再活一次嗎?」喬林對著如玫大吼,像頭失去理智的野獸,氣紅了眼,一心想將他的獵物四分五裂、生吞活剝。
「喬林……」如玫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暴風雨中。
她勉強站起身,卻覺得全身無力,才往前跨出一步,眼前倏地一黑,癱軟在地。
如玫醒來了。床邊暈黃的小燈忽明忽滅地閃動,她移動著酸痛的頸子注視窗外嘩啦的雨勢,風——好像停了。
四周寂靜無聲,如玫安穩地躺在溫暖的床被裡,發現身上的衣物已被換成一件舒適的長袍。一定是喬林換的。她心想。
剛剛的記憶慢慢地回到她的腦海裡,她倏地想起最後一幕——喬林閃動的目光,在漆黑的夜裡發出血紅的殺氣……強尼會死!他會被喬林殺死!
「不!」
如玫猝地驚起,不顧涼氣襲人的地板,赤足跳下床慌張地跑出臥室。
她看見喬林坐在廚房的餐桌前,寬厚堅實的身影孤獨蕭索地背對著她,他的手肘撐在桌面上,桌上有一根點燃的香煙裊裊升上一縷白煙,一條長長燃燒完的灰燼完整地躺在瓷盤上。
「喬林……」如玫站在他背後輕聲呼喚。
如玫又開口:「強尼他……」她的心裡竟然恐懼著即將聽到的答案。
「他逃走了,開著我的快艇離開了。」喬林低沉地回答。
如玫心裡的大石總算放下。
他沒有回頭,背對著她說:「對不起,我還是習慣地點了一支煙。」
「沒有關係……」如玫倏地衝上前,緊緊地從他的身後抱住了他,又說一次:「沒有關係……」
喬林用力將她拉近自己,痛苦地閉起眼睛,將額頭貼靠在她的手臂上,低沉啞暗地說:「對不起,如玫,我沒有好好地保護你……」
如玫的手按住他輕啟的唇,「不要!愛……就不要說抱歉,你一點都不需要說道歉。」
「不!如玫……你不瞭解……我早該知道的,翠思曾經對我說過,強尼喜歡她,曾經不斷地騷擾她,那個時候,我一點都不相信。因為……因為我以為我瞭解強尼,強尼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同父異母的……弟弟?難怪你們長得如此相像……」如玫的臉埋在他的頸窩裡,不禁有些驚訝。如果強尼是喬林的弟弟,那麼她真的不願變成他們兄弟反目的禍首。
「他該死!他真該死!雖然他是我弟弟,可是他不應該對你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不該信任他!」
喬林將如玫的身體拉進懷裡,讓她坐在他的膝蓋上。
「所有人都知道強尼是你的弟弟嗎?」
「這件事情島上的人都知道。我母親生下我不久就去世了,我的父親太軟弱,無法抗拒自己的慾望,和莊園裡的女僕發生關係。他不敢面對島上流傳的咒語,也不想娶她,所以就離開了夢幻島。」
「咒語?你相信嗎?」
「我不相信,可是島上的人還是深信不移。他們仍舊保留許多祭祖的儀式,很多詭異的咒語,都是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我不怕咒語,因為我知道人心的醜陋比什麼都要可怕……」
「我也不相信,否則的話,我就不敢嫁給你了!」如玫的嘴角揚起了笑意。
「如玫,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堅強。」他怔怔地審視著如玫,想要記住這一刻的感受,又說:「強尼的母親改嫁了,獨自留下強尼在這裡,我祖父一直照顧著他們母子。我雖然是祖父的繼承人,可是只要強尼開口要求,我有義務和他分享所有的遺產。」
「強尼知道這一切嗎?」如玫問。
「知道,只是他就像島上的人一樣,樂天知命,並不想多擁有我祖父的任何產業。我原本希望他能和我一起管理制糖廠和蔗園,可是他卻認為這工作太辛苦。我只好給他一份最輕鬆的工作,那就是在旅館接送旅客,閒暇的時間他最喜歡親手做一些木工,他是一個非常容易滿足的人,只不過愛喝酒,什麼都不會計較。我……我不知道他會……」喬林十分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