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這個到底要幹什麼?」
「沒什麼,謝啦!」
「小事一樁。」
高澤忍切斷電話後,點燃了另一根香煙。
他有些明白了,向靚瑤為什麼這麼在意陌生人的眼光,她為什麼寧願獨自在海邊,她為什麼說自己配不上他,以及她對那女孩的憐惜,還有她對教養院的熟悉……
這一切都顯示出她對這類人的瞭解與同情,甚至,她可能有過同樣的遭遇,或者在她週遭有著類似的情形。
想到這兒,她美麗而憂傷的臉龐頓時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不!她那雙彷彿盈滿了揮之不去的悲哀的眸子,乾淨得像是清澈的湖水,不像是會發狂的模樣。
那麼,就是她週遭的人出了問題。是誰?是她的親人?還是她的朋友?或者和那個傷她至深的男人有關?
答案到底是什麼?他幾乎想衝進去問她。
但是,他明白現在不是時候,在她沒有主動揭開這個秘密之前,他不可能去逼她,因為他知道,如果他觸到她的傷口,她一定會毫不留情的把他推得遠遠的,也許一輩子也不肯原諒他,所以,他必須要很小心、很小心地呵護著她。
時間在他的沉思中悄悄流逝,夕陽告別天際,海邊逐漸變得暗沉,絲絲細雨緩緩地落下,他坐在車裡,香煙一根根地抽著,默默的望著那扇緊閉的門,無怨無尤地守候他心愛的女人。
???
向靚瑤坐在沙發上發呆很久很久了,自從剛才奔進屋裡後,她就一直保持同樣的姿勢沒動過。
她清楚的記得,當她推開他伸過來的手時,他臉上錯愕的神情,他一直是那麼堅強又有自信的男人,而她卻是那個殘忍打擊他的兇手。
他們之間不會有結果的,任何人只要知道了她的過去,就不會認為他們有幸福可言,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他好。
話雖如此,但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她幾乎難以忍受,她捂著胸口倒向軟綿綿的沙發。
她好苦啊!昨夜和他的溫存,今早他在耳畔的呢喃,都還清晰的烙印在她的眼前、耳邊,而她卻這麼快就得面對失去他的殘酷事實,她的心比他還痛苦啊!
「我依賴著他啊!不知道從何時起,我的身心完全依賴著他了啊!」
因為除了高澤忍之外,她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所以,要是他哪一天突然厭倦她了,她一定會因為無法承受而死去的!
「對,就是這樣!向靚瑤,你做得很好,你做得沒有錯。」
可是,這種自我安慰一點用也沒有,她的淚水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也罷,今晚就讓她大哭一場,也許,往後她再無淚水可流了。
他,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她剛才那種惡劣的態度,顯然已經傷到那個曾對她付出太多溫柔的男人,就算他再喜歡她,也不會原諒她的吧?
這樣也好。
他可以回到他原來的生活,娶一個配得上他的妻子,過著人人羨慕的生活;到那個時候,他可能早已經忘了她這個人。
可是,她一定不會忘記他,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她也可以愛得如此深刻而無悔。
「忍……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喜歡上你,如果我們真的相愛,將來一定不會得到幸福的,請你原諒我。」
她趴在沙發上哭著,忘了時間,忘了一切……
積壓已久的憂傷情緒像潮水般襲向她,停不住的淚水像是要洗淨她的悲哀似的,她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平復她的心情,但心底那濃濃的悲哀卻怎麼也壓不住。
向靚瑤抬頭望著晦暗的天空,透過窗戶看出去,幾顆星子孤獨地掛在天際。
她全身虛軟的來到窗邊的桌前,打開檯燈,看見自己映在窗上的臉,蒼白且脆弱。
突然,她的視線定在窗外的某一處,她的心跳開始加劇,呼吸開始急促,全身的細胞都開始活躍起來,那抹鮮紅為她黑暗的生命注入了希望……
那是高澤忍的紅色蓮花跑車!
他沒走!
向靚瑤打開房門,跌跌撞撞的奔入雨夜之中,她來到車前,貼近車窗一瞧,見到的是高澤忍閉目養神的倦容。
他累了吧?這些日子,不僅她過得辛苦,追著她跑的他更是辛苦。他那張俊逸出眾的漂亮臉龐,該是神采奕奕、散發出誘人光彩的,如今卻是倦意十足,只為了守候一個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為什麼他不走?為什麼他執意要等她?為什麼他不和一般人一樣,遠遠的逃離她?
忍,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我會心疼的,我會更離不開你的,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
向靚瑤硬是壓下滿腔迷亂的心情,抬手敲著車窗。
高澤忍驚醒過來,訝異的見到向靚瑤被雨打濕的臉龐,他連忙打開車門。
「靚瑤,你都被雨淋濕了,快進屋裡去。」他想擁她入懷,卻又不敢造次,伸出去的手有些遲疑。
向靚瑤使勁的搖著頭,他才一下車,她就立刻抱住了他。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靚瑤?」高澤忍被她衝過來的力道撞得有些不穩,背靠在車門上,他只記得自己想事情想到睡著了,後來的事全不記得了。
「對不起。」她喃喃的道歉。
他捧著她被淚水及雨水浸得冰涼的小臉,心疼的吻著她的唇。「你已經說了好幾個對不起了,再說下去,我就要真的生氣!」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說那些話的,我很後悔,真的真的很後悔。」向靚瑤握緊了他的手,深深的望著他。
她愛著高澤忍,這是她無法否認的事實;而他呢?他這麼珍愛她,即使她一再地推拒他,他都不退卻,那她還能懦弱的逃避嗎?
方纔,她好不容易花了這麼大的勇氣說出那些殘忍的話,如今證明是完全失敗了。
一看到他的車、他的人,她就快崩潰了,所以,她要向他吐露一切,把決定權交給他,如果他認為她值得憐惜,他會知道怎麼做;如果不然,那麼她只有遠遠的逃開,永遠不再出現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