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葛家的麻煩怎麼會這麼多?
馬車外雷聲隆隆,馬車內的方芷靈則心事重重……
日前天鷹堡拒絕了她的邀約,但二日後又送上請柬,並指名邀約「葛少莊主與其夫人」,記得當時她對著請柬怔忡了許久,就是不解對方用意為何。
通常婦道人家是不在受邀之列的,更何況是這般正式的邀約,方芷靈首度面臨最大的難題,她苦思著如何在宴席上身扮二人?
在不能婉拒對方,白白地喪失得以挽救葛家的唯一機會下,她終於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那就是依然由她扮演葛天順,而小霜則飾演她的夫人,兩人一同出席。
一路上,方芷靈不斷地揣測對方的用意究竟為何?何以事事針對葛家而來?
她是聰明人,當然知道這次的邀約,分明是對方在向她下下馬威,擺明了毫無和解之意,但她就是不明白,為何行事正派的天鷹堡非要逼她走至絕境不可?
再歎一口氣,馬車已逐漸停歇,想必是目的地到了。
馬車門打開,王福先行下車,撐起油紙傘後回頭喚道:「少爺,夫人,下車了!」
方芷靈走下車,王福趕緊過去為她遮雨,但她才一下車,視線馬上被眼前的盛況所驚嚇住了!
眼前的西湖畔依舊是煙雨濛濛、詩情畫意,岸邊的綠柳在雨水洗淨後更顯翠綠,寬廣的湖面上,或近或遠的悠遊著不少扁舟和美麗的畫舫,而其中有一艘令人無法忽視的巨大畫舫正轟立中央,若細瞇起眼來,還可瞧見舫上有無數的樓台亭榭掩映其間。
不可思議,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怎麼會有人建起這麼巨大的畫舫來?
「這……」她回頭看著剛下馬車的小霜,小霜與她同樣睜大雙眼,驚喜之情明顯地寫在臉上。
「相、相公,您瞧過這麼大艘的畫舫嗎?它、它好漂亮哦,這簡直是……簡直就是一座海上皇宮嘛!」
是啊,這簡直就是一座海上皇宮!
頓時,方芷靈的心情真正跌落谷底。
她明白了,明白天鷹堡堡主何以邀約她了。他這是在告知她,葛家是正式在她手中完蛋了!
天鷹堡先是斷了她布莊的貨品上源,接著以低價競走她的熟客,像是有揮霍不盡的財源般,樣樣針對著葛家而來,現在又建造了這麼一座畫舫,試問,有了這麼一座富麗堂皇的畫舫存在,葛家的船舫生意今後還能同誰做?
方芷靈不顧風雨,逕自走向湖畔,瞪著眼前那座光燦奪目的畫舫,心亂如麻。
她還沒見到天鷹堡的堡主,不知道對方是何方神聖?但心頭的恨意卻已洶湧而至,他竟這樣子逼迫她,她恨死他了!
☆
「相公,雨打濕您的衣服了!」小霜急急地將傘撐在方芷靈頭頂,自個兒也急著擠進小小的油紙傘內。
大雨滂沱,湖面上隱約飄著霧氣,霧氣與濕意將那艘美輪美奐的畫舫烘襯得更具神秘色彩,令人一見便嚮往不已。
方芷靈怔怔地站著,直盯著那艘畫舫,內心百感交集,直到霧中出現了一條小舟,小舟划近岸邊,一位高大的漢子走了過來,向她道:
「葛少莊主,請上船,我家堡主已久候多時了。」
方芷靈仍怔忡著毫無反應,小霜遂由後推了她一把。「相公,咱們上船吧!」
「哦,是,上船吧!」說著,由漢子領路,他們三人一道上了小舟。
進入畫舫後,他們更是大大地吃了一驚,裡頭雕樑畫棟的程度真是令人咋舌,這更足以想見天鷹堡的財勢與葛家的懸殊是如何之大,方芷靈的心灰意冷更加一層。
倏地,方芷靈敏感地察覺到有兩道銳利的視線自她側身射來,莫名地,竟有一股顫慄沿著她的背脊竄上,她不覺地深吸了口氣,並緩緩地轉過頭去……
不!不可能!她倒抽一口冷氣,震驚完全寫在她蒼白的臉龐。
怎麼會?怎麼會是他?!
方芷靈頓時激動不已,雙腳像紮了根般的定住了,微啟的唇發乾地顫動著,淚水頓時濕了她的眼眶。
在她最感無助的時刻,上官騫的出現是來得那麼不適當,就像是把一棵搖搖欲墜的樹再掏空了心般。
她晃動了一下身子,強迫自己站穩雙腳,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他,太多太多的思念,太多太多的疑問……
容不得方芷靈再深思他出現的時機不對,上官騫已站定在她面前,他冷冽的眼眸緊盯著她,狂傲地攫住展現在她臉上的驚慌神色;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突地撞擊他的心房,但很快地就被他否決了這樣的可能性。
他不可能見過他,也不想與他有過任何的交集,更不可能與他成為朋友,因為他永遠都忘不了葛天順的奪愛之恨!
「葛少莊主,百聞不如一見!在下上官騫,早聽聞少莊主貌比潘安,是個粉雕玉琢的俏公子,不但才華洋溢、經商有道,幾年內更將葛家生意打理得遠近馳名,上官騫慕名已久,可就是找不到機會與你會面。」他低沉地說著客套話,但眼眸中所迸射出的寒意卻令人生怯。
葛少莊主?
是啊,她現在的身份是葛天順,不是方芷靈,也難怪他說起話來要這般的生疏。只是──他難道瞧不出來嗎?!
她變了很多嗎?還是他壓根兒就忘了她?!
方芷靈眼眸中流露出太多太多難以克制的情感,他突然的出現讓她一時招架不住,差點就失態地忘記她現在所扮演的身份,上前與他相認了。
但這樣的悸動,在她還未有進一步的行動前,就被她很快地收起,因小霜疑惑地扯動她的衣袖,提醒了她此趟身負重任,於是她強迫自己收斂心神,強壓下心中那份慌亂與震撼。
當她想再對上官騫探問時,他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位花容月貌、艷冠群芳的美人兒來。
而方芷靈就像被當頭澆下一盆冷水般,心馬上涼了半截。
她直盯著那個美人看,難道這就是他毀約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