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心中的打算是,葛天順既是個天之驕子,想嫁他的女子必定多如過江之鯽,那麼在他眼中,她方芷靈又有何罕?
更何況他們之間除了口頭上的婚約外,兩家根本沒有任何情感的交集,所以他定不會為方家悔婚而計較才是。
但如今聽得藜藜一席話,方芷靈這才知曉葛老夫人為何要執意非她不可了,因為除了早已指腹為婚的對象外,葛天順恐難再找到另一個願意嫁他之人了,那麼她還有什麼理由推托?
這是她的命啊!
在未出世之前就注定了啊!
想至此,方芷靈算是下定了決心。
「謝謝你好心告知我這件事兒,在剛剛之前,我還一直受困在自己的悲愁當中,不知往後的日子該何去何從?但現在我全想明白了,既然這是我的命,而葛家也真的需要我,那麼我就認命吧,從今以後,我當盡心做好葛家媳婦的角色,做我該做的事情,至於其他的……就算是今生無緣了。」語畢,方芷靈福了福身,便往門口走去。
藜藜錯愕地望著方芷靈,這是什麼話啊?!
「等等……喂,等等,你先別走啊,方芷靈,我怎麼一點也聽不懂你的意思?」藜藜在芷靈身後叫著,咻一聲飛過去撞穿了方芷靈後又回頭。
「你是腦袋壞了不成?我都告訴你那個葛天順是個白癡了,你還想嫁過去啊!」藜藜的小眉都快擰在一塊了。
「是的。」方芷靈注視著藜藜,肯定地答道。
藜藜做了一個要昏倒的姿勢。
「那麼上官騫怎麼辦?他若回來找你,而你已經成了人家的媳婦,他會很傷心、很難過的,你要怎麼對他交代?難道,你不再愛他了嗎?」藜藜狐疑地看著方芷靈,怎麼也弄不懂她的心思。
愛?!
是的,她當然愛他。但在愛情之前還有做人應有的道義啊!
更何況,他或許壓根兒就忘了與她的約定,否則為何遲遲不來找她?
她百般無奈地逸出一絲苦笑,盈盈的淚水在她眸中閃爍。「這全是命,怨不得任何人哪!」
命?藜藜栽了一個大觔斗。
在她還弄不清楚方芷靈是什麼意思時,方芷靈的身影已翩然離去。
「亂七八糟的說些什麼啊!」藜藜鬼吼一聲,「好、好、好,你真是氣死我了,就跟你說了葛家不能嫁,你偏要嫁;人家上官騫人品好、個兒高、又長得帥,你偏不等。算了,既然你這麼不知好歹,我再也不要管你了!」藜藜鼓起一張俏臉,氣呼呼地喘著大氣。
「就跟你說別管這一對,再去找比較容易些的,你偏不聽!你還以為你真有什麼能耐可以扭轉乾坤啊?哈哈,笑死人了!」不知何時土地公已經站在藜藜身後,說著風涼話。
藜藜轉過頭來,狠狠的瞪住土地公,氣死她了,她才不要讓這個死老頭看扁呢!
「我偏要管到底,你能怎麼樣?哼!」
「還管啊?」
「對,管定了!」
☆
天鷹堡──北方第一霸主以經商起家,屹立江湖數十年,是人人均以大拇指推崇的武林首腦。它的勢力橫跨武林以及商界,所經營的事務項目繁多,在域外以及內陸處處可見其分支據點,其財勢更是直逼皇朝。
但財勢往往是一切事端的禍根,日益壯大的天鷹堡最終也難逃這般的宿命安排。
由於天鷹堡所跨足的事業繁多,其弟子更是遍佈各地,是以,堡主上官騫一直是以各分舵分門經營為原則,他愛才惜才,給予各地舵主相當大的權力,並尊重他們的意見。
一開始,這樣的經營方式確實讓天鷹堡迅速地壯大,但人一旦握有財貴權勢之後便漸漸地貪得無厭、胡作妄為。
私底下各地舵主開始欺上瞞下、明爭暗鬥,其目的就是為了想獨吞這塊大餅。
最後,終於引發了天鷹堡有史以來最大的叛變,也就是方芷靈與上官騫在元宵夜初遇的那晚……
那時,正值天鷹堡存亡之際,上官騫即使對方芷靈再如何有心,也不能棄天鷹堡的安危於不顧,而他更不希望將她捲入這場紛亂之中,所以當時他僅留下隨身玉珮作為訂情之物,期望多事之秋過後,能再與之相聚。
如今在他的大力整頓之下,天鷹堡已除去禍害,又回歸當年盛況,當一切運作都上了軌道後,上官騫心中最迫切的一件事,就是尋找那個長年潛伏在心中的美麗身影。
日前,他派二名貼身侍衛南下探訪方芷靈目前的音訊,但時至今日都還未有消息回報,上官騫為此不免憂心,不知她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三年了,漫長的三年,他試圖以各種方式阻擾他的想望,除了不想讓男女之情誤了大事外,更是基於保護她的一片心思,他不斷地提醒自己,千萬不可貿然行事,免得陷芷靈於險境當中。
眺望遠山,美麗的倩影彷彿浮現眼前,方芷靈含羞的嬌俏模樣在在觸動他的心弦,極深沉、極醉人的想念迫使鋼鐵般的心也因而柔軟了起來……
「堡主,左護衛回來了!」房門外傳來聲響,打斷了上官騫的冥思。
上官騫聞言,唇角即不經意地往上勾,「讓他進來。」他轉身在案旁坐下。
不一會,一位面容凶霸、身形異常高大的粗獷漢子走了進來。
「堡主。」左護衛見著上官騫即恭恭敬敬地行禮。
「查得如何?」
見左護衛面有難色,上官騫一挑眉。
「直說無妨。」他心中隱隱閃過一絲不安。
「屬下在杭州確實查到曾有一戶方姓人家居住,但方老爺子已於年前過世,屬下趕到方宅時,宅內已空無一人。」
「你仔細調查過了嗎?難道他沒有女兒?」上官騫濃眉緊皺,疑雲在心底叢生。
左護衛有一秒的遲疑,但在上官騫一個眼神示意下,他馬上表情嚴肅地回答:
「有,方老爺確實育有一女,名為方芷靈,但已於二年前嫁入葛家,自此便再也沒有人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