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理由?」喻鵬飛微微皺眉。
「意思就是我多日沒洗澡啦!嚇壞你的女客,我可擔當不起。」
年輕人這麼一說,舟上的人全都哈哈大笑起來,幾個豪爽的江湖女俠開始斥罵起來,然而定睛一看,這年輕人長得不錯,可算得上是絕世好丰采,斜飛的劍眉,眸子晶亮有神,直挺的鼻樑,微揚的薄唇,配在剛毅的臉上,顯得俊美麗陽剛。
此刻,他的手緩緩撫摸白玉酒瓶,黑眸不感興趣的懶做掃過舟上眾人一眼,然後又是仰頭一灌,那模樣簡直令人又愛又恨。巴不得成為他手中那只酒瓶。
兩船靠近,喻鵬飛靠在舟邊和他聊了起來,一點也不在乎旁人驚訝的眸光。
「酒徒還能做什麼?當然是喝酒了!」他閒適的說。「你的酒不夠烈,是娘兒們喝的。」
「呵呵!我喝不來你的酒。」
「嘖!真沒膽,你比你妹妹還沒酒膽。」莫言飲盡瓶中最後一滴酒,意猶未盡的反轉瓶身往下晃一晃,「沒啦?真掃興。」
喻鵬飛極力想留住他,「你的酒雖是好酒,不過現了卻沒啦!上我的船喝酒吧!」
「不了,謝啦!酒徒要去找酒了。」語畢,莫言搖搖晃晃的起身,拍拍船夫跟他說幾句話。
只見船夫不住搖頭,但莫言硬是塞給他一錠銀子,然後飛身拔起,凌越瘦子湖上,施展絕頂輕功踏湖而去。
船上眾人只見青衫人影一閃,莫言已站在對岸,搖搖晃晃的踩在地上,繼續行走。
「好俊的輕功!」
一有人開口,其他人也有如大夢初醒,紛紛讚歎起來。
「是啊!速度好快。」
「真看不出來一個酒鬼也能有這麼好的武功。」有人問喻鵬飛,「喻公子,這人是什麼來歷?」
「為何他看起來一副不太愛理人的樣子?」這是很多姑娘心頭的疑問,只是教水娘先一步問了。
喻鵬飛只是一逕的望著莫言遠去的方向,歎息的道:「我也不知道有關他的一切,只知道酒徒莫言是個深不可測。卻又平易近人的朋友。」
若有他的幫助,何愁找不到下觀音水的人?
只可惜,莫言是個不過問世事的人。
莫言搖搖晃晃的走在往城裡的路上,明知道酒瓶已空,他還是習慣性的把瓶日往嘴裡一倒,最後索性甩著酒瓶子,踩著顛顛倒倒的步伐往前走。
太久沒回到陸地上,他還真有點不習慣「腳踏實地」的感覺。「酒徒莫言」是人家給他的稱號,七、八年前,他孑然一身來到江南,因為他實在太愛喝酒了,所以,人們在他的名字前加了「酒徒」兩字。
他對這個稱號挺滿意的,人家說他上輩子八成是淹死在酒缸裡的一條蟲,這輩子酒癮才會這麼深,這話他聽都聽爛了,而且還會倒背如流,因為有個紅衣小姑娘天天在他跟前叨念,讓他想不記起來都難。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自古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君同銷萬古愁……」
莫言哼著唯一可以背上兩句的「將進酒」,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喻鵬飛時,聽他吟唱的。他聽是聽過,也大概瞭解意思,但對他而言,喝酒就是喝酒,呼咦叨叨的唱上兩句,那是女人才做的事,他只有興之所至才會唱和,例如現在…
莫言搖了搖昏沉的腦袋,他沒看錯,在這個荒郊野外,有個老頭匍匐在地上,緩緩向他爬來,染血的手拉住他長衫的下擺。
「壯…壯士救……命…」
哦喔!運氣真背。
莫言揉一揉醉意朦朧的眸子,「剛上路就碰上死人,今天的運氣真不好。」
「壯…壯士……」老頭氣息短促,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不敢當,喝!」還沒喝夠,居然打出酒鳴?莫言當自己的酒癮又犯了。「不敢當,我不是什麼壯士,我只是個酒徒而已。」
老頭提起剩餘的一絲氣力,「壯士,看在我……快…死----的份……上,有件東西……呃……」
「你放心,酒徒是不會偷入東西的,頂多是偷酒。」
「不這----東西----」老頭顫抖著子掏出懷裡的個小木盒。
莫言俊美的面容閃過一絲好奇,又立即恢復原來昏沉的模樣、「這麼小的盒子,想必不是用來裝酒的。」
「咳…咳----壯士,請幫我送去喻家給----」他彷彿已經聽到死神的腳步聲。
「喻家?難怪我覺得你很眼熟。早說嘛?哎!喻家少主在瘦子湖上把酒言歡,不送了。嗚!早知道我就上他的船了,現在酒蟲在肚子裡作怪,難過哪!」莫言懊惱的低喃,搖晃的腳步往前移了一步,卻教老人死命的拖住。
莫言挑挑眉,「喂!老兄,你這樣抱著我,我很難走路耶!」
「壯----壯士…送去給喻家…感激」
「感激這不了幾個錢,還是買酒實在----哎呀!你不用給我磕頭,我這人一向厚臉皮,你跟我磕頭,我也不會磕還給你喂!喂?」
莫言彎下腰椎了推那個朝他磕響頭的老頭。喝!莫言猛地往後一倒,跌坐在地上,酒瓶還牢牢的抓在手裡。
「斷氣了?不要碰!死了還緊緊抓著我,我怎麼這麼倒楣啊?」
他無語問蒼天、此處地屬偏僻,他就是想省事才排這條路走的。莫言無奈的拿起老頭緊緊抓著的小木盒,左右看了看,然後放在異端前聞了聞,兩道劍眉立即兜攏,很快的又鬆開了。
「真麻煩,才出門就碰上死人,還莫名其妙的充當信差。」
莫言坐在地上撐著腦袋想了想,算了,他就好心一次,把人連同木盒一同送到喻家,這人情總可以換一壇喻老爺珍藏的竹葉青吧?
莫言奮力地將屍體扛到喻府,他渾身力氣用盡,只能癱在椅子上大口喘氣。
喻鵬飛和那幫江湖豪客聞訊趕來時,就看到莫言不顧形象的呈大字形癱倒在椅子上的模樣,眾人眼中一片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