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束髮,我什麼也不會啊!」兩道細眉拱成一座小山,不知不覺的,她越來越能表現自己的七情六慾。
楚御庭執起她一綹秀髮,靈巧的為她結起髮辮,「這樣一轉……一折,結成長長的髮辮,然後再把劉海梳下來。」他的聲音漸低,已沉醉在她絕美的容顏裡。
不用攬鏡,獨孤絕也能從楚御庭雙眸裡看出他的驚艷,不安的摸著衣襟,她身上仍是那襲男裝黑衣,現在只不過是放下長髮,能有這麼大的轉變嗎?萬一這樣反而更怪呢?
「你來看看,是不是很漂亮呢?」
她看向鏡中的自己,五官是再熟悉不過的了,額前薄薄的覆上一層劉海,兩鬢各有數條髮辮細垂,背後的長髮任其垂散,襯著她的小臉更形纖細、柔弱,蒼白的雙頰,因楚御庭毫不掩飾激賞的目光而染成一片粉紅,她垂下雙眸,不安的雙手糾結在一起。
「我是不是很怪?」
楚御庭翻了翻白眼,帶笑的抬起她的下巴,使她正對鏡中的人影,「哪裡怪了?你看起來漂亮極了,嗯,再換上一件淡紅色的衫子就更好看了。」
獨孤絕望著鏡中略顯嬌態的自己,再看向鏡中的他,「我都不像我了。」
「你不喜歡?」他微蹙眉,沒想到她可能排斥這樣的打扮。
她茫然的搖搖頭,「也不是,只是沒見過自己這樣子,不過愁姨也是這個模樣。」
「你是說,她自己過著正常的日子,卻故意讓你打扮成不男不女?」
她噗哧一聲,被他故意露出的逗趣表情逗笑了,「愁姨才不會為這點小事費心,她只擔心我的武功練得好不好,何時才能長大復仇;頭髮長長了,我也只能自己想辦法,肚子餓了;也只能自己找東西吃。」
「難怪你這麼瘦小。」從來沒人體貼她,難怪她對自己身為女性這麼不自覺,倒真有些浪費這副天仙般的容顏,「你幾歲了?」
「滿十七了。」
「小我七歲,真是個小妹妹。」和凌海心同年吧!都該是個花樣年紀,卻有著不同的苦。
慢著!她和凌海心同年,但十幾年前,武林中並未有傳聞某個家族讓少林掌門心塵滅門,只除了五絕門凌家,可是,絕兒的悲憤和欲報仇的行動都是千真萬確的,難道是什麼地方出了嚴重的差錯?
「絕兒,」習慣性地,他又把她抱入懷裡,臉對臉的交談,「愁姨是你的什麼人?」
「不知道。」獨孤絕貪戀他溫暖的臂彎,滿足的靠著他,幸福的感覺悄悄爬上心頭。
真好,自從大哥知道她是女子後,越來越喜歡摟抱她,而她最喜歡待的地方,正是大哥的懷抱。未經人事的她,渾然不覺得兩人的情況有多親密。
「她就好像是你的親人一般,不然怎麼會跟你這麼久?」這只是猜測,不過,楚御庭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叫愁姨的女人,因為她帶給絕兒的,只有不幸與苦難。
「不知道,從我有記憶以來,就是和愁姨一起過日子,懂的事也都是愁姨教的,如果愁姨不理我,我大概活不到這時候吧!」獨孤絕想起山中的孤寂歲月,還是忍不住心底發寒,那沒有止盡的寂寞,四周安靜的教人發狂,除了練武時,稍微感覺自己還活著外,其他時間,她就跟死人沒兩樣。
他的雙臂縮緊,「想到什麼?」
她把剛才所想的全告訴了他,末了,還懷有深憂的說:「剛下山的時候,碰上的人、遇上的事,全都那麼複雜而難懂,我連說話都要想上老半天,沒有人願意聽,也沒人耐心等,還有更多的人,直盯著我的臉笑,我真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不過,當他們看到我的腳後,又都轉過身去。大哥,他們笑他們的,與我無關,是吧!」
她雖然這麼安慰自己,不過,還是希望有人站在她這邊,親口告訴她,她做得很好,很正確,一點也沒錯。
楚御庭的黑眸直勾勾的瞅著她,「當然與你無關,都快要嫁給大哥為妻的人了,其他男人在笑什麼,自然不許你過問,還是你希望嫁給別人?」
語氣雖然是調侃的,但內心深處隱隱作痛,這次,他很清楚為了什麼。她從小跟著愁姨,過著去他的與世隔絕的生活,她還那麼小,應該過著無憂無慮、風花雪月日子,該死的,愁姨這女人根本只把她當成一具復仇工具!
「嫁與大哥為妻?」她的聲音幹幹的。
「沒錯,還是你已經反悔了?」他憐惜的撫上她淡淡血色的唇,他好想一親芳澤。
「我……」她得好好想想。
他忍不住俯下頭,終於做出他想了好久的事,那柔軟、冰涼、小小的唇受驚似的緊閉著,嘗起來很像易碎的花瓣,令他聯想到弱不禁風的小娃娃,很小,很可愛,需要時時保護……
可是,小娃娃不會讓他產生心疼的感受,他也不會想和小娃娃成親,驀地,他抬起頭,望著面前的嬌顏,絕兒;只有她才能將他內心熾熱的情感挖掘出來。
「大哥,這是……」絕兒呆住了。她微微啟著被吻過的唇,睜大明亮的雙眸,無助地望著他。
「吻。」簡潔明白,看來她受的震驚也不小。「只有夫妻之間才會做的,你喜歡嗎?」
她垂首,久久才點下頭,「嗯。」
「那就好,因為不會有人對你做這樣的事,只除了我。」他的話霸道且自信。
獨孤絕怯怯的笑了,「我也只許大哥這樣做,我絕不讓別人這樣對我的。」她不習慣別人「碰」她。
楚御庭終於放心了,他的小絕兒此刻還不懂嫁娶是怎麼一回事,不過無妨,他會陪伴著她一直到老,不會讓她始終懵懂。
「你下山後,愁姨還留在山裡嗎?」他狀似不經心的,一個又一個的問出絕兒的秘密,尤其關於愁姨的事,他特別在意。
「愁姨死了。」獨孤絕因提起愁姨的死而淒然,小臉皺成一團,「在我要下山的前一天死的,那一陣子,愁姨的身體不是很好,我們又沒有錢下山找大夫,愁姨也不許我分心,直督促我練劍,等到我終於學成所有劍招後,愁姨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