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著笛聲,走進一處看似尋常人家的莊院,兩旁的木棉樹正當茂盛時節。
長笛的旋律隨著潺潺流水傾瀉,令人心神俱醉。走過台階,兩旁綠草如茵,殷羽凡不自覺的走進庭院深處,但見碧綠的湖面上,白石雕砌的亭台仁立在垂柳綠蔭中,一位俊秀飄逸的美男子,正安穩地坐在椅上,優雅如詩地吹奏手中的一管橫笛,案上一隻香爐輕煙裊裊。
殷羽凡來到石階前,笛聲摹地停了下來。
約莫二十出頭,顧盼生輝的眉宇,目如漆點的黑瞳,俊逸過人。他身穿藍色紗褂,藏青緙絲背心,天生高人一等的氣質,令殷羽凡不禁看傻了眼,這江南除了好山好景外,竟連人都如同畫中仙人般飄逸。
這男子有著超齡的沉雅氣度,更有洞燭世情的犀銳雙眼:『姑娘,這裡是私人物業,非請莫入。」
他早巳察覺到她的腳量聲,卻好奇是誰膽敢闖進他的地方,沒想到來人竟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微訝之下,不覺多看了她幾眼,她的長相很平凡,即使在路上擦肩而過也不會令人回頭再看她一眼的尋常人。
不具任何威脅性,可能是他的笛聲吸引而來的冒失鬼。
「對不起,我只是聽見你的笛聲。。。。」殷羽凡面露笑意,抱歉著:「我會馬上離開。」
他的聲音像是冷沁的泉水,若只聽音不辨其意,真是舒服極了。殷羽凡在心裡讚歎著。
男子斜睨著她,似笑非笑地道:「姑娘識得音律?」
殷羽凡搖搖頭:「完全不懂,師姊只教武、使劍,不作彈琴舞笛這類的俗事。」
男子逞自綻放清柔的微笑,章毫不在意她直率。
「嗯挺像峨媚二老教的徒第,悟緣師太從小進入佛門,眼前所見的除了暮鼓晨鐘,就是木魚三唱;至於悟靜師太嘛!雖是中年出家;但生性暴躁,要她靜下心來學音律,是過於奢望。
「你好狂妄!」殷羽凡薄嗔地皺皺眉,雖不知道這男人這麼說有何用意,但她不許有人污蔑她師父。
「你不信!「他眉頭不曾皺一下。
殷羽凡被這詭異男子擾得心神大亂,「你到底是誰?莫非你識得我師父?」
可是,打從一照面。她有提過自己師出何派嗎?
「不認識、峨媚二老名震武林,我這個後生晚輩沒有福分見過她們兩位老人家。」男子輕笑自若站了起來,俊首微昂,似與天地間的靈氣合而為一,「至於你心中想問的,我可以說從你一踏進亙古園,我便從你呼吸的力道與足下功力的深淺,得知你是峨嵋派弟子,而且自幼修習十錦緞,但可惜你的功力尚淺,練了幾年仍學不到十錦緞這門上乘武功的皮毛。」
嚇!好厲害,連這個他都知道。殷羽凡不甘示弱的雙手叉腰,「那又怎樣?我峨嵋派的武功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學會的,我。。。。」
她住了口,「啊!」了聲,這才覺時光的流逝,「不跟你扯了,我得走了,要不然趕不上師姊。」
她顧不得禮貌,擺脫與他辯駁的想法,慌忙的回身,尋找來時路。
「你也要來參加武林大會?」男子微微訝異,把玩手中綠笛的動作頓了頓。
「是啊!莫非你也要去?」在殷羽凡心中;再也沒有比武林大會更偉大的事了。
「也許。」男子輕笑歎道,長笛輕指,「那個方向,是往朱家莊最快的快捷方式,你從那裡出去,不要半個時辰,就可以跟你師父們會合了。」
殷羽凡報以微笑,「你的人還不錯嘛!原諒我不請自來,還指點方向。」﹒.
「不記恨了?」他含笑問道。
殷羽凡老實的搖搖頭,「不了,說不定我師父真如你所說的不識音律呢!」
男子因她的天真笑了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娥嵋派的殷羽凡,你呢?」
「凌休恨。」
她未涉風塵,不曾聽聞過這個名字,「哦!我記住了,下次再來聽你吹笛。」說畢,便轉身離開。
凌休恨凝望著她活潑無憂的窈窕身影,心付:好一個天真的小女孩,她以為什麼人都可以聆聽毒手郎君的笛聲嗎?
哈哈,凌休恨啊凌休恨,你今日又是怎麼了?為何容許那位女子突然闖進你寧靜的生活呢?他苦笑連連,再也無法泰然地融入這景秀的美景和如天籟般的笛聲中。
為了舉辦這三年一度的武林盛會,朱家莊從一個月前便開始著手準備各項事宜,眾家武林好漢這幾日也陸續到來,為明天的盛會增添幾許熱鬧的氣氛。
殷羽凡先一步來到朱家莊,等了許久,這才見到師姑一行人,連忙趁著大家不注意時,混進隊伍裡,除了平時要好的師姊清風注意到她的脫隊外,倒也無人發現。
「小師妹,你剛才跑哪裡去!」一住進兩人合宿的客房,清風便急急的問。
殷羽凡聳聳肩,「沒去哪裡啊!只不過聽人吹一段笛子而已。」
「聽誰吹笛?」清風皺著眉,「小師妹,江湖險惡,師父讓你跟著我們時,說了些什麼,你還記得嗎?」
「清風師姊,你別這麼緊張嘛!」殷羽凡挨到清風懷撒嬌「那麼,我什麼都跟你說,這樣你就不擔心哩!」
清風撫著她濃密如雲的秀髮,產禁歎道:「小師妹,你從小就待在師父身邊,從未下過山,不曉得江湖上的事,要你乖乖的跟著我們,是有些沉悶,不過,我們也都是為了你好,明白嗎?」
殷羽凡自幼被悟緣師太收留,是最小的俗家第子,她的師姐全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般疼愛,所以她也對這些師姊依賴不已。
「清風師姊,我是被江南的景色吸引,一時貪玩才脫了隊,師姑沒發現吧,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比師父還嚴厲的悟靜師太,偏偏這回師父派她,隨悟靜師太到武林大會磨練磨練。
清風斜視了她一眼,無奈的以指敲敲她的額頭,算你命大,沒讓師姑發現,要不然回去准有—頓難受的責罰。對了,你還沒老實招來,究竟跑那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