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嫣藍忽然站定了身子,啞聲的說:「既然你要心服口服,那麼你說,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的自圓其說,如何的來掩飾你的罪行?」
「哦,嫣藍!」駱逸風不覺心痛的呼出一聲:「妳一定要用罪行這樣的字眼嗎?如果我的所作所為,真的那麼罪大惡極,就讓我遭天打雷劈、碎屍萬段吧!」
「不要!」嫣藍立刻震驚的叫:「你為什麼要發下這麼重的詛咒?逸風,這不是我要的,這不是我要的。」
「可我要妳明白,」駱逸風一字一字的說:「自始至終,我對妳都是那麼的深情如一,那麼的真心可表,就算是為妳挖肝掏肺,我都毫不遲疑,只是我也不知道,老天爺為什麼要讓這件事發生,在我失去依盈多年,緣盡情了的時候,卻又安排她的出現,而且是那麼的驚心動魄,所以當我三更半夜,接到她病倒被送進醫院的消息,我就迫不及待的趕下山去,這也是我為何從阿寒湖不告而別的原因,畢竟依盈在日本舉目無親,即使我和她的情分早已成了過往雲煙,但在仁義道德上,我不能對她袖手旁觀。」
「可是你和依盈早已事過境遷,她為何來了小白屋?又為何一病不起?」
「是的!嫣藍。」駱逸風輕聲說:「妳問得很好,我跟依盈的確隨著她的毅然求去,隨著她嫁給家財萬貫的何世槐而冰消瓦解,但何世槐他不是人,他不懂得對依盈憐香惜玉,不懂得對她呵護備至,甚至還動輒得咎,對她拳打腳踢,讓她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妳想想,像依盈這樣一個弱女子,她怎堪遭受何世槐無情的凌辱和折磨。因此,她不但身心俱創,也幾乎精神崩潰,才從何世槐的身邊逃了出來,為的是想見我一面、為的是想告訴我當初她的離去,是無可奈何。」
「為什麼?」嫣藍懵懂的問。「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是我。」駱逸風心痛的喊:「都是我,嫣藍,是我害慘了依盈,是我把她逼到火坑裡去。當初,如果我不把她帶到日本來,那麼一切也就不會發生了,尤其在我知道她的飄然離去,是何世槐拿我的生命安危來逼迫她就範,我就心如刀剮,終究依盈所受的苦難和創痛,都是為了我,都是代我而受的,我除了愧疚,還揉合了某種不可言喻的情緒。」
「哦,逸風。」嫣藍不禁迷濛了起來。「你把我弄糊塗了,你和依盈,以及何世槐,究竟是怎樣錯綜複雜的關係?他為何要拿你的生命安危去逼迫依盈嫁給他?卻又殘暴不仁的把她折磨得不成人形?」
「唉!」駱逸風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種種的經過,說來話長,也許是老天有意作弄,才安排我跟何世槐同時愛上了依盈,只是當時我對感情的態度,飄忽不定,撲朔迷離得讓人摸不清楚我的方向。那時,依盈的父親在生意上正陷入了困境,也由於何世槐的一臂之力,幫助他們扭轉了乾坤,使得依盈又感激又感動,才在恩情之中,接受了何世槐的感情,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就在他們要舉行婚禮的前夕,依盈卻跑來找我,向我吐露她真正愛的人是我,而不是何世槐,並且請求我帶她走,我當時震驚極了,也因為依盈的表明心跡,激起我對她一直隱藏在心裡的那份情愫,像排山倒海般的湧來,把我整個神志都淹沒了,嫣藍,我竟失去理智的答應要帶她遠走高飛,也使我和何世槐兄弟一場的感情就此決裂,就此結下了深仇大恨,這也是我把依盈帶來這異國城市的真正原因。」
「那後來呢?」嫣藍問:「何世槐怎麼又會找到你們?」
「或許是我跟依盈的雙宿雙飛,使他憤恨難消,也一直懷恨在心,因此他千方百計,布下了天羅地網,發誓不放過我們。於是他無所不用其極的找到東京來,以殘酷的手段逼依盈回到他的身邊去,是為了報復我們的叛逃,也要讓我嘗到失去的痛苦。說實在的,我並不怪何世槐,錯在我橫刀奪愛,錯在我沒有勇氣拒絕依盈的請求,如果他能夠好好的善待依盈,我甘願接受所有的懲罰也無怨無悔,只是何世槐他……他根本失去了理性,也失去了當年的泱泱氣度,竟殘暴的把一切怨恨,都發洩在依盈的身上,甚至要把她折磨至死,才心甘情願。」
「所以依盈從何世槐的身邊逃了出來,飛過千山萬水的又找到這異國他鄉來了?」
駱逸風點點頭。
「畢竟除了我,」他說:「依盈已無處可去,而且她渾身是病,我怎麼忍心看著她一個人流落天涯,萬一再被何世槐抓了回去,她鐵定不會有好日子過,我又於心何忍。再說,她今天所受的罪、所吃的苦,全是我帶給她的,如果我再不伸出援手,再不收留她,枉費她為我的付出,那我還算是人嗎?」
「但你有沒有想過後果,」嫣藍說:「萬一何世槐再找到阿寒湖來,你惹禍上身不說,只怕依盈的命運會更淒慘,畢竟她現在的身份,還是何世槐的妻子,他們還有婚約在。」
「可我根本無法想那麼多,我只希望依盈的創痛趕快好起來,就算何世槐真的找到阿寒湖來,就算他來勢洶洶,我也豁出去了。總之,這個苦難由我們一起來擋,總比依盈一個人孤軍奮戰,更教我放心,雖然我跟她之間,早就沒有了當初的情義,但論道德、講仁義,我都有一份強烈的責任,也必須這麼做。」
聽完他的話,嫣藍竟有一片愧疚之心。
「我懂了。」她汗顏的說:「我真的懂了。逸風,聽著你跟依盈的故事,我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心胸狹窄,是多麼的小家子氣,依盈的處境如此堪憐,而我卻在和她爭風吃醋,也一直在誤會你,逸風,你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