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依盈!」駱逸風安慰她說:「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妳一絲一毫。」然後,他抬起頭去迎視何世槐。
「很好。」何世槐抿了抿嘴唇,露出一聲冷笑說:「你終於出現了,逸風,真是好極了,在依盈的面前,你總是扮演著好人,扮演著英雄,而我就該是千夫所指的大壞蛋,大狗熊,甚至什麼都不是。」
「夠了,世槐!」駱逸風掠過一抹難言的酸澀說:「你別繞著圈子說話,既然你能找到阿寒湖來,可見你的用心良苦,我想,也該是我們面對問題的時候了,只是,不管任何責難,你就衝著我來,千萬別傷害了依盈。」
「怎麼?」何世槐慢慢走下石階,眼睛直勾勾的看他。「你也一直以為我是個惡貫滿盈,殺人不見血的惡魔,是不?」他笑了笑。「但你別忘了,我今天會變成這樣,全是拜你所賜,全是你和依盈連手起來打擊我所造成的。」
「世槐,」駱逸風垂下頭,滿臉愧疚的說:「在你面前,我自知理虧,也無話可說,終究這件事,是因我而起,是我種下的惡果,你要我給我任何懲罰,我都甘願接受,只求你放了依盈,她是年少無知,才一時被我蠱惑。」
「哈!」何世槐猝然一聲大笑:「駱逸風,你行,你好!你不愧是天底下最多情,最了不起的護花使者,難怪有那麼多的女孩要對你投懷送抱,就連溫柔可人的依盈,都難逃你的手掌心,而甘願冒著不貞的罪名,與你雙宿雙飛,你說,我們這筆帳究竟要怎麼算?」
駱逸風深吸了一口氣。
「看來,」他怔怔的說:「你根本不預備放走依盈,還是要帶走她,是不是?」
「我想,」何世槐沉吟著。「我當然有這個權利,任何人沒有理由可以阻止我帶走依盈,也包括你。」
「不,」駱逸風急聲的喊:「你不能帶走依盈,世槐,我無法眼睜睜看著依盈再度深陷苦海,再度遭受你無情的折磨和凌辱,而不伸出援手!」
「難不成……」何世槐瞪視著他。「你為了依盈,要和我展開一場械鬥,讓阿寒湖血流成河嗎?可你別忘了,到目前為止,依盈還是我何世槐名正言順的妻子,而你,卻大言不慚的,在一個做丈夫的面前,極盡能事的說要保護他的妻子,你這算什麼兄弟,算什麼朋友道義?駱逸風,你未免欺人太甚了。」
「對!」駱逸風突然挺直了背脊,鼓起勇氣說:「我的確不是你的好兄弟,也沒有資格和你談朋友道義,可是你呢?你對依盈的種種殘酷暴行,幾近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你又有什麼資格,口口聲聲,說你是她的丈夫?世槐,你沒有,你根本沒有,如果你真是一個好丈夫,就該對她憐香惜玉,呵護備至,如果你真是一個好丈夫,就該對她溫柔體貼,深情以待,但這些,你捫心自問,你做到了幾點?」
何世槐一時為之語塞。
「好極了,你根本也說不出口了,是不是?」駱逸風逼到他的眼前,義正辭嚴的說:「那麼讓我來告訴你吧,世槐,是你!是你壞事做絕,是你把依盈逼到地獄裡去,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一手營造出來的,若不是你整天猜忌,動輒得咎,把她折磨得遍體鱗傷,她也不會生不如死,從你的魔掌中逃了出來……」
「不是!不是!」何世槐遽然大聲的喊:「不是我,駱逸風,你胡說,你胡說……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你是的!」駱逸風一副勇者無懼的神情說:「你別想推卸你的責任了,世槐,你摸摸良心,看看依盈……」他突然把依盈拉到何世槐的面前來。「她今天會變成這樣憔悴消瘦,驚慌失措,完全是你的精心傑作,因為直到現在,她還一直活在你的陰影底下,活在過去的恐懼之中,這樣活生生的罪證,你還能狡辯嗎?」
何世槐又是一陣驚駭。
「如今,」駱逸風繼續說:「她好不容易才死裡逃生,一點一滴的要從傷痛中走出來,你卻千方百計,要對她趕盡殺絕,再把她帶回到被你統治而殘酷幽暗的世界裡,置她於死地,這太殘忍了,世槐,如果你是個男人,如果你真的愛依盈,就不會對她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來。所以,不管你今天是來勢洶洶也好,還是帶著多少殺氣騰騰而來也罷,我都有了心理準備要挺身而出,決不讓你帶走依盈,再製造出毀滅和悲劇來。」
驀然,何世槐腦中一響,猶如五雷轟頂般的,身子搖晃了起來。他面如死灰的看著依盈,看她滿臉的茫然無依,就像一隻受傷的小鳥,而自己,竟然是那個用槍指著她的獵人,他不禁掠過一陣心痛,如蝕骨般的撕裂著。許久許久,他才把眼光移到駱逸風的臉上,心如刀絞的說:「你指責我?你竟然這樣口出狂言的指責我?」
「沒錯。」駱逸風依舊一臉正色的說:「我代替依盈對你的指控,字字血淚,句句屬實,你敢不承認嗎?」
何世槐瞬間垂下了眼簾。
「是!」他沮喪的說:「在你強勢的咄咄逼人之下,我不得不承認你的優秀,幾句話,就已經說到我的心坎裡去了,讓我無所遁形,讓我非得在你面前俯首認罪不可,更承認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也沒有資格去愛依盈。」他陡的閃了閃睫毛,又轉頭去看依盈。「天哪!」他心痛更甚的喊:「我怎麼會把妳傷得如此憔悴不堪,傷得如此神思恍惚,依盈,妳原諒我吧,妳原諒我吧!」
依盈一顫,身子縮了縮,才怯怯的說:「世槐,我根本不要你的請求原諒,我只求你念在過去的情分,放了我,還我自由,我就感激不盡了。」
「哦!」何世槐重重呼出一聲:「到現在我才知道,在妳的心中,我是那麼的面目可憎,是那麼的罪不可赦,依盈,我懂了,我真的懂了妳離去的決心!」他吸了吸口氣,「不過,妳放心好了,我這一次來,決不是要來帶走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