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鼓勵,金傑森彷彿瞬間擁有超人般的動力,努力一步一步往上攀爬。
眼看差兩步就爬上地面,金傑森已分不出臉上冒出來的是汗水還是雨水,一心只想快到她的身邊保護她,關心她。
終於到了!
他的頭探出地面,司機緊緊握住他的手,使勁將他拉上地面,他腳用力一蹬躍上地面,穩住了身體。
錢滿棠迅速從地上跳起來,衝進他的懷裡,緊緊環住他的腰,埋進他的胸膛放聲大哭,「嚇死我了……」
「我來了,別怕。」他輕拍懷中顫抖的背脊。
大雄和阿武陸續爬了上來,看到兩人視若無睹地擁抱,不禁莞爾一笑。
砰砰砰,一陣較大石塊撞擊地面的聲音傳來。
金傑森故作沮喪地轉動眼珠,「現在沒辦法享受浪漫的重逢了。」
錢滿棠火大地推他一下,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淚,低著頭不看他一眼,「誰跟你浪漫重逢!」
聞言,一旁的大雄、阿武和司機呵呵大笑。
「小姐,妳男朋友真的很愛妳唷,為了救妳,他可是奮不顧身一馬當先,往後妳要多愛他一點。」大雄笑謔。
錢滿棠怔愣地張大眼睛,「男……」
倏地,一隻大手搗住那張想反駁的小嘴。
「看情形上面還會崩下落石,我們還是趕緊下去吧。」金傑森道。
「你先帶小姐下去。」阿武說著。
「好。」這節骨眼沒必要禮讓。
金傑森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走向垂直峭壁,「我先下去,妳緊接著抓住繩索慢慢滑下去。」
慢慢滑下去……
光是看陡峭的山壁,她的兩條腿開始不聽使喚地發抖,「我我我我……辦不到。」
「辦不到也要做,與其在這裡等死,不如一試,至少還有一線生機。」他面無表情地審視她。
她當然懂這道理,可是真要做……
她困難地嚥了一口口水,「我……我試試看……」
這哪叫試?分明是拿命去賭。
她的眼神與他相會,他的目光中充滿安撫,未流露出任何一絲緊張的跡象,「來吧。」
她設法擠出一絲微笑,「好。」
他的唇輕柔地刷過她的唇,溫柔卻不是熱情,在這情況下,彼此都無法給對方熱情,只能給予溫情和親近的渴望,並藉由這份溫柔接觸,增強本身承受考驗的力量。
就在這一秒,突然有個念頭閃進錢滿棠腦中--
如果無法逃過此劫,她希望死在金傑森的懷裡,且在臨死前得到他的一吻,這種種痛苦折磨就都值得了!
她慌亂地從他的臂彎中抽離,感到好難為情,剛才她的眼神在無意間顯露心裡的渴望,睿智犀利的金傑森必定一目瞭然。
「你先下去,我會跟著下去。」
「不會有事,我會護著妳。」他握住繩索,沿著繩索滑下去。
看著他俐落的動作,錢滿棠猛吸口氣,學他剛才的動作慢慢地往下滑……
嵌在山壁的石塊撞進懸在半空的她,她痛得扭曲了五官,石頭滑溜溜的,腳沒踩穩滑了一下,經過碰撞的小石頭彈了出去,只聽見在她下面的金傑森發出悶聲,她想,剛才的小石頭一定打中了他。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妳要抓穩繩子,別急,慢慢來。」嘶啞叮嚀。
徒手握繩是件很困難的事,她覺得手心好痛、好痛。
「金傑森,我的手好痛……我快抓不住了。」她痛得飆出淚來。
金傑森怔了一下,焦急地抬頭望著停止不動的嬌軀,「抓緊,別動,我上去幫妳。」
他要上來幫她?
要怎麼幫?他們在同一條繩索上……
他往上爬,手穿過她的腹部、胸部,直到他的臉對著她的臉,「手伸過來,抱住我的脖子。」
嗄?!
「我背妳。」堅定的聲音命令者。
「可以嗎?」她恐懼地瞪著他。
「妳想粉身碎骨,還是讓我背妳?」他拋給她一個悲哀的笑容。
她試著放開一隻手繞住他的脖子,再鬆開另一隻手抱住他的脖子,「真的可以?」
他淡笑一聲,「妳都已經在我背上才質疑我的能耐,似乎太晚了。放心,我們一定能安全抵達地面。」
錢滿棠幽幽地歎口氣,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還能質疑他嗎?除了相信,還是相信!
「抱緊了。」
他馱負著她緩緩往下滑。
她的臉緊緊貼在他的側頰,明顯地感覺他咬著牙緊繃著臉龐,她的體重加重他的負擔,他們緊貼在一起讓風雨吞噬他倆。
就在這一刻她無懼危險,只感覺緊貼時的溫暖。
正如他所說,他會安全抵達地面,當他雙腳穩健著地的那一刻,她自知不能再加重他的負擔,馬上鬆開雙手跳下來,一個側身站在他的面前。
「你還好嗎?」眼底有著溫柔的關懷。
他的手輕輕環住她微微抖動的肩膀,另一隻手輕輕地將她的頭壓向自己的胸前,他的臉頰緊貼著她的秀髮,輕輕地撫摸著那柔絲,然後輕輕拉開她,向下注視著她,眼光異樣的迷濛,「我沒事,只要妳平安。」
她點點頭,不敢置信他語氣中的溫柔。
「這就是妳不聽勸的代價,如果當時……欸,我真不知道上輩子欠了妳什麼?」耙了耙頭髮,再拍拍自己的胸口,「就算我的心臟很強,相信我的頭髮一定被妳急白不少。」
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她凝視他片刻,噗哧一笑,「放心,我到現在還沒看到一根白髮,假如有,我馬上買染髮劑給你。」
他緊抿著唇看著她,他們就這樣凝視對方,耳邊一片寂靜,只有彼此的心跳聲,然後他又將她攬入懷中,前一刻的恐懼和痛苦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是一陣迷亂熱情。
她的雙手被緊緊夾在他們之間,他的心跳貼在又濕又薄的衣衫下瘋狂跳動,她震驚地抬起頭望著他,她看見了炙熱、深沉和不可知的光芒交迭在其中,錢滿棠柔弱地貼著他,她的腳、她的全身骨頭就像著了火的蠟,在瞬間完全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