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安慰的話,他都說不出來,因為看著她如此難過、如此脆弱,他只恨當初自己沒有早些瞭解她。
如果早些瞭解她的一切,也許她就不用這麼辛苦,不用獨自一人面對這打擊。
就算不能幫她,至少……至少他會努力陪著她,而不是讓她獨自一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劇變。
「走,走,我們進去告訴媽媽,請她別再睡、別再嚇喜徵、別再開喜徵玩笑,快一點醒來。」她用力的從他身上離開,拉住了他的手,想往醫院內走。
韓彬緊緊環住她,滿是心疼的閉上眼。
「韓彬,你別拉住我,我們快一點進去,媽媽還在睡,不能讓她睡太久,否則她會以為喜徵沒有來找她,就不願睜開眼。」
「喜徵、喜徵,你冷靜一點,喜徵——」
「韓彬,我求求你快一點和我一塊進去,媽媽有在問你的事,她對你的事很好奇,只要你一出現,她就會醒來了,快一點!」她什麼話也聽不進,腦中想的都是如何喚醒沉睡中的母親。
「喜徵,別這樣,你的母親……她已經離開了,再也不會醒來了,你冷靜一點。」她不斷用力的掙扎,讓他好怕自己會傷到她。
「你騙我、騙我!她只是睡著了……只是睡著了,我們進去她就會……就會……」崔喜徵用力的咬著唇,雙手緊緊的握拳,哽咽的說道。
「喜徵……別這樣……」
「沒有了,我唯一的家人……沒有了……」
「你還有我,你還有我,無論如何,我會陪在你身邊,我會保護你。」韓彬認真的說,語氣中充滿堅決。
「什麼都沒有了……」她用力的搖著頭,一點也無法將他的話裝進腦內。
「哭吧!痛快的哭吧!還有很多的事等著你去做,你的母親還等著你安置,我也需要你……」
他低沉的嗓音緊緊包圍著她,她緊緊的依在他的懷中,從堅強忍耐著低泣到最後的痛哭失聲。
*** *** ***
處理完喜徵母親的後事,已經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
崔喜徵除了在前一天晚上,表現出以往不曾有的脆弱無助,躲在韓彬懷中嚎啕大哭外,隔天,她便回復到以往那副堅強冷漠的模樣。
此刻韓彬正站在她的身旁,陪著她一塊看著她母親的遺體被火化。
她蒼白毫無血色的臉蛋上多了些孤寂,刻意挺直的身子微微的顫動著,在她母親被送進火場時,韓彬明顯感覺到她激動的想走向前,卻又克制住了。
要有多大的意志力,她才能如此堅強?需要多大的勇氣,她才能這麼冷靜的看待眼前的事情?
韓彬伸出手來用力摟著她的肩,想藉此給她力量、給她勇氣和安慰。
她睜著大眼,動也不動的凝視著前方,看著熊熊大火圍繞在自己的母親四周,忍不住的紅了眼眶,她緊緊咬著唇,雙手握的死緊。
再見了……媽媽……她抿著唇,緩緩的閉上眼,任由淚水再一次無聲無息的流下。
一個小時後。
拿到了母親的骨灰,崔喜徵有那麼一刻茫然得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走,她緊緊抱著手上的至親,心中充滿無助,彷彿前方的路變得漆黑,不再明亮。
「走吧!」韓彬伸出了手扶住了她,將她給喚醒。
她緩緩的轉過頭,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一直都在,在這裡陪著她,她真的很感謝他。
「讓我自己走吧!你也該回去了,真抱歉……今天我……恐怕無法到公司去。」她想對他投以感激的笑容,但她真的笑不出來。
她想回家,和母親兩個人。她還沒給母親看到她所為她佈置的房間,還沒讓她看到她為她特別買的,那一整櫃全新又美麗的服飾。
她想回家,就只有她和母親兩人,她要好好的陪陪她,和她說說話……
「沒關係。」韓彬搖頭的說,他早打電話過去公司,把一切的事交代好。
「我送你回去。」他輕輕扶著她朝自己的車方向去。
「不,我……」她想拒絕,此刻她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以你現在的狀況,你以為我能放你一個人走?」韓彬堅持的說,眼中充滿不容她拒絕的目光。
「謝謝。」她實在無力再去和他爭辯,只能被動的隨著他一塊移動,在他的帶領之下,坐上車子。
車子一路上緩緩的開著,喜徵小心翼翼的抱著母親的骨灰罈,韓彬則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
他該怎麼做,該怎麼做才能撫平她此刻的傷痛?
任她隨著時間沖淡一切?不,這太慢了,他明顯感覺到失去母親的她,把整個人緊緊的縮進她的小殼內,封閉自己的思緒,連他……她都想逃避。
這一刻,韓彬發現,他對她的在乎,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深、還要多。
她難過、痛苦,他心疼她;她脆弱、無助,他想保護她,成為為她擋去一切的避風港,讓她安心待在他的羽翼下,沒有任何的煩惱,盡情歡笑。
只是,現在的他該如何做?
*** *** ***
回到了家門口,韓彬體貼的接過她的鑰匙,為她打開了家門。
「媽,我們到了。」崔喜徵小聲的對著手上的骨灰罈說。
兩人才一走進屋內,隨即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到,尤其是崔喜徵,她沒想到自己家竟變成這樣。
原本一塵不染的屋內變得凌亂不堪,像被人闖進來過般,東西被丟的一地都是,許許多多的櫃子也被開啟且扔在地上,放眼望去,沒一處是整齊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
韓彬的目光瞬間轉為銳利,他仔仔細細的環顧四周。
「等一下,我先進去,你待在這裡先不要進來。」他制止了想走上前的崔喜徵,神情嚴肅,緩慢的走進屋內。
這裡明顯被人入侵過,且對方好像在尋找某樣東西一般。
桌上放的幾張大額鈔票沒有被人動過,顯然,來的人不是在找值錢的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