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她是篤信他不會發火、耐性依舊嗎?錯了,這回,她真的錯了!
拉開房門,他大踏步走去,到了一樓大廳後,他搜尋四周,就是沒看見半個人影。
他瞇眼望向樓梯側方的長廊,隱隱約約,他聽見了些許聲響,腳步便不由自主的往那裡走去……
「媽,今天老師問了好奇怪的話哦。」
「哦?」姜立文笑笑的為孩子們蓋好被。
「他問我跟妹妹想不想要有爸爸,還問我們希望爸爸是什麼樣子,真的好奇怪哦,我跟妹妹都不懂他的意思,媽媽你聽得懂嗎?」
「老師這麼問?」姜立文也聽得迷迷糊糊。
「對啊,他早上問的。真是奇怪,老師為什麼以為我們沒有爸爸?我們有爸爸的,不是嗎?」揉了揉帶困意的眼,男孩已經快睡著了。
「有,你們當然有爸爸!媽媽不是說過了,爸爸他……」
「我知道,你說爸爸在好遠好遠的地方讀書,可是他什麼時候才要回來呢?我好想要爸爸回來,這樣大家就不會以為我們沒有爸爸了……呼——哈
隨著話尾的呵欠聲,男孩終於合上了眼,而姜立文只能憂傷的望著孩子們的睡顏。
「對不起……」她沒有勇氣告訴他們實話,其實,他們的父親就在這兒、在他們看得見的地方,但是她卻沒有說出口。
「對不起什麼?對不起你讓他們沒有父親,還是對不起你並沒有跟他們說實話?」
身子陡然僵住,姜立文臉色驀地刷白。那聲苛責,傳進她耳裡卻是刺在她心底。
「回過頭來看我。」聲音依舊低柔溫和,但話裡卻有著不容人忽視的威嚴。
「……」她沒有動,因為她沒有勇氣。
即使分隔十二年,她也從沒忘記過他,就因深瞭解他的個性,所以她很明白他正處於狂怒的境界,哪還敢轉身面對?
「你該知道,惹我生氣是不智的行為。」再出聲,音調仍舊沒變,可眸裡卻染上了深深的怒意。
「我……」僵硬的脖子微微側過,雖是看著他,但視線卻游移不定。
「看著我。」她不安定的眼神,他豈會沒看見?
歎了口氣,她只好乖乖的看著他。
好吧,既然他非得要談,那就談吧,反正……事已至此,也由不得她不談了。
「出去好嗎?別吵醒他們。」語落,她頹然起身。
姜立文一走出房門,霍非凡也跟著退出。探手,帶上房門,他們將安靜的空間還給兩位睡得正香甜的小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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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品茗區裡,誰都沒有先開口,只是任時間在靜寂中悄悄流逝。久久,一聲長歎傳來,霍非凡先妥協了。
「為什麼?」他問的是她消失的理由。
「沒有為什麼。」她懂他的意思,卻不想回答。
「你覺得這能說服我?」眼一閉再張開,他隱忍著成千上萬的怒火。
「我從沒想過要說服誰。」哀傷的眼落在遠方,她幽聲說著。
「你!」斯文臉孔在瞬間變形,他氣怒至極卻無法放聲咆哮,因為他的修養一向很好。
「我只想要合理的解釋。」
「很多事,解釋了也是沒用。」視線猶定在遠方,她的話聽來哀傷且無奈。
「你儘管試試。」這意思很簡單,他就是堅決要等到理由。
「你……」側首,她終於正眼看他。
「我真的不懂,你明明已經忘了我這個人,但,你現在為何會突然記起來?」
「不,你錯了。」搖頭,他否認她的說詞。
「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連一天都沒有!你一直一直都在我心裡、腦海裡。」
「不可能!」這回,換她否定他。
「一開始,你明明就沒認出我,你怎麼還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種不實的謊言?」
「的確,一開始我是沒認出你,但——」黑眸直射向她,他定定望著她。「那是因為你瘦過了頭!」
「這……」無言反駁,因為他說的並沒有錯。
「你不單身形瘦削如柴,甚至連臉蛋都小到不成原樣,除了那雙大眼及聲音相似之外,你的外形與以往根本無一處相符,我又如何能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你?」不是為自己脫罪,而是他說的全是事實。
「我……」還是說不出話,因為她也知道自己真的瘦到變了個樣。
「嗯?等等——」黑眸半瞇,他緊盯住她。「你一開始就認出我了?」
所以,她才指控是他遺忘了她?
「呃……」不否認,但也不敢承認,因為她看見了他眸裡閃著的慍怒。
「你認出了我,卻不願意告訴我!?」怒火狂熾,霍非凡不可思議的瞪住她,原有的斯文模樣全然走失。
這回,她已經被他的怒顏給駭住。她清楚的知道,這是他發狂至極點的神態。
「為什麼?我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什麼,為什麼你卻要這樣對我?」怒極,霍地起身,他開始在空曠的地面來來回回的走著。
「十二年,整整近十二年的日子,我每天都不斷的想著你、念著你,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要把你找回,而你呢?你卻是這樣殘忍的對我?」
這些日子以來,他每天都在想著她,想到心部快碎了啊!為什麼?為什麼她竟然這樣對他?
他的話,教人不免為之動容。一瞬間,她紅了眼眶,不知該怎麼回應。
是嗎?他一直都想著她?
原來不是只有她一個人默默地在想他,他也同自己一樣在思念著她嗎?
雙手輕掩上紅唇,熱燙的淚一滴滴滑落,她再也止不住滿腹的心酸,釋放出心底的感情。
「對不起……對不起……」垂首,淚珠滾落白裙。
「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麼用?我要理由,我要一個足以說服我的好理由!你……」回首,瞧見她頻頻垂淚,再大的火氣頓時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是滿滿的心疼及不捨。
「別哭。」語氣登時和緩許多,因為他根本捨不得她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