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電視裡的新聞,今天像昨天,昨天像前天,前天像大前天,每天都差不多,少看兩天也沒有差,但她實在閒著無聊。
映入眼簾的是車禍現場的實況報導,女主播的表情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恐懼,感覺怪怪的。
尖細的聲音對著攝影機,劈哩啪啦的介紹現場情況。
一個熟悉的名字隨著現場的雜音,竄進陸詩文的耳裡。
「億萬富翁,成達集團董事長邢錫范的夫人和兒子所乘坐的車子,於半個小時前,在XXX路段發生交通事故,警方表示肇事原因正在調查中……以上是來自現場記者的連線報導。」
電視裡,出現了陸詩文熟悉的身影。
和過去二十年相同,她還是會感到害怕。
「啊!」陸詩文抱著頭尖叫起來。
聽到她尖叫的聲音,林雅風馬上街了出來,「怎麼了?」
她顫抖的手,指著電視螢幕說不出一句話。
電視裡,女主播正口沫橫飛的報導邢錫范的相關新聞。
他抬起頭剛好看到電視裡邢錫范穿西裝,系領帶,戴著金邊眼鏡的大幅照片,林雅風明白,她在害怕什麼了。
他立刻關掉電視,截斷陸詩文恐懼的來源。
平時她看到電視裡出現的上班族並不會那麼害怕,今天怎麼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
「他,他的太太和小孩出車禍死掉了。」
「這種事,電視裡每天都在播,妳不用這麼緊張。」他摟住抖成一團的妻子,輕聲安慰。
「他、他……他是我爸爸。」陸詩文哭了出來。
「他是妳父親?」林雅風驚訝的問。
「雖然我有很多年沒有仔細看過他,可是邢錫范確實是我父親。」
林雅風突然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好像這件意外事故將會波及到陸詩文平靜的生沽。
「雅風,我怎麼辦?和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好多了,可是我一看到他的照片,心裡還是怕得要命。」
「因為妳怕他,才會害怕其他男人的,在妳的潛意識裡,妳媽媽希望妳怕妳父親,而妳只是順從她的想法罷了。」
「為什麼要這樣,她恨我爸爸也就算了,為什麼要讓我也恨爸爸?為什麼要折磨我?」
林雅風摟著痛哭的陸詩文無言以對。
人的心靈,如果被仇恨蒙蔽,無論多可怕的事都做得出來。
他那已經去世的丈母娘,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要讓自己的女兒變得恐懼男人,他不得而知。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是用自己的愛,幫助她擺脫心魔,走出如同牢籠般封閉的黑暗,享受大千世界的美好。
對天性樂觀的人來說,憂傷,痛苦總不會太久。
陸詩文很快停止哭泣,然後鼓起勇氣重新打開電視。
也許因為這次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當電視螢幕上再次出現邢錫范的照片時,她並沒有很激烈的反應。
只是--不自覺地抓疼了林雅風握著自己的手。
「我爸爸現在一定很傷心,就那麼一瞬問,妻子、兒子都消失了。」
「放心吧,會有人安慰他的。」
「嗯,不管別人怎麼樣,只要你別離開我就好了。」她靠在林雅風胸口,緊緊摟住他的腰。
就算不幸往生的人,和自己有關係,但終究還是沒見過面的陌生人,哀傷的心情也是有限。
如同其他新聞一樣,這條車毀人亡的新聞很快就被社會大眾和新聞媒體拋在腦後,因為更誇張,更勁爆,更狗血的新聞仍舊不斷發生。
一個星期後,全世界都忘了這條新聞,陸詩文和林雅風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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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拿開林雅風霸道的搭在自己腰間的手,溜下床,走進廚房。
最近幾天,他的工作好像很忙,常常三更半夜還坐在電腦前,好像在和螢幕另一端的人開視訊會議。
等好不容易有點休息的時間,他又抱著自己做床上運動。
昨天晚上,嗯,準確地說應該是今天凌晨,兩個人才筋疲力盡的進入夢鄉。
她都這麼累了,林雅風一定更累,所以她決定,要熬一鍋枸杞子雞給他好好補一捕。
書上說枸杞子雞要燉十二個小時,湯的營養才會滲入湯頭,現在開始煮,晚餐喝正合適。
擔心驚醒熟睡中的林雅風,陸詩文像小偷似的,輕手輕腳走向廚房,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
可惜,門鈴並沒有感受到她體貼的心意,突然叮、叮、叮的響個不停。
陸詩文的第一反應,是衝到門口打開門,讓外面的人趕快住手。
路過客廳的時候,她瞥見熟睡中的林雅風,仍舊蜷縮在棉被中絲毫沒有被吵醒的跡象,這才放心不少。
「齊秘書?!」
站在陸詩文家門外,以極不禮貌方式按門鈴的人,正是邢錫范的秘書兼情婦--齊天愛。
陸詩文每個月的生活費就是她送來的,她對陸詩文的對男性恐懼症,也知道得很清楚。
依仗著和邢錫范的特殊關係,她平時對陸詩文的態度,可是一點禮貌也沒有,出言諷刺更是家常便飯。
「妳今天開門倒是沒有磨磨蹭蹭的。」不等她開口邀請,齊天愛逕自走進客廳。
「送錢的日子到了嗎?」她疑惑的問,平時只有在這一天,齊秘書才會出現。
「今天是有事才來找妳,妳不是說,還怕男人,不敢出門嗎?怎麼能自己出門買床?不過,妳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啊?把床擺在客廳。」齊天愛只看見床上堆得像小山的棉被,卻沒有注意到,趴在棉被裡的林雅風。
「是……別人……買的。」在刻薄的齊秘書面前,陸詩文總是不知所措。
「真不錯,妳還有朋友啊。」
她只能低頭不語。
「快去換件衣服,跟我走。」
「去、去哪裡?」
「妳都不看新聞的嗎?妳不知道董事長的太太和兒子,因為車禍去世了?」
「這個我知道,可關我什麼事?」
「董事長知道這件事情後,受到很大的打擊而當場昏倒,今天早晨才清醒過來,不過醫生說他生命垂危。所以我來找妳,因為他想見妳最後一面。」